身處權力巔峰,看似萬丈光芒,但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
他的一言一行關乎著天下蒼生、黎民百姓,兒女私情永遠是放在最後考慮的,甚至不考慮。
“楚致遠。”望著院子外面的重重人影,夏墨兮鎮定地喊出醫館主人的名字。
角落裡,正打算悄悄開溜的楚致遠被這一聲叫喚嚇愣在當場,片刻才從牆角龜爬出來,伏在地面,恭敬道:“草民叩見陛下。”最近的他太黴運了,皇帝在眼前都沒認出來。
“楚致遠,朕給你兩個選擇。”夏墨兮側頭看向那個把臉幾乎貼著地面的人,神色漠然而威儀,“為朕死,或者,替南精忠死。”
楚致遠在心底淚流滿面,為什麼都是死!?
沉默許久,難以抉擇。
此事天光大亮,他悄悄抬頭,想瞧一瞧皇帝的臉色,揣測下聖意。
腦袋才抬起一分高,餘光赫然望見醫館外馬蹄如林,他剛才注意力集中在皇帝與皇后的交談裡,此時此刻方才發現醫館被包圍了,顯而易見的是:那一定是南精忠的人馬。
是了,是了。
聖上是問他準備站在哪一方,而很顯然,現在處於弱勢的人是聖上,如果站在聖上身邊,等於和南精忠為敵,他很可能立刻被當場格殺;
大義滅親(1)
如果站在南精忠那邊,是不是可以用皇帝的人頭去向南精忠邀功?成為開國元老?
不不不,他怎麼能有弒君的念頭。
楚致遠不自覺地搖頭,想要甩掉這個可怕的想法。
“草民……草民,當然……願意,為……陛下而……”他艱難地說道,內心彷彿在源源不斷的滴血。
他只是一個安於現狀的市井小民,聽聽八卦,聊聊國事,全是閒來無事的消遣而已,從來沒想過要參與國事,而且一上來就是送死。他不該沒事拿水去潑千雅冰修的馬車,將皇后攔下,也不該沒事將陌生人引入城請進家,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對博學多才的印無痕感興趣。
他眼一閉心一橫,大聲喊道:“草民願意為陛下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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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心的痛令施月舞渾然忘記了一切。
她奔跑出醫館,被等在外面的南軒迎面攔下,一盅藥同時替在面前。
“喝吧。”南軒憐憫地說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是父親教導他的話,可是,這是不是正確的呢?施月舞已經身染惡疾難以醫治,何苦在給她施加更毒的毒藥呢?她不過是一介弱女子,父親何不與皇帝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一較高下呢?
施月舞眼露貪婪之慾,再一次被渴藥的慾望奪去了正常的思緒,她像所有吸毒者一樣瘋狂而執迷不悟,一把奪過藥盅,“咕嚕咕嚕”喝個精光。
藥已涼透,那也無妨。
冰冷苦澀的液體流入咽喉,瞬間澆滅了體內熊熊燃燒的火焰。
“啊——”她舒服地撥出一口氣,仰面閉眼,感受清晨清爽的空氣。
清涼的風吹散煩躁的慾望,身體宛如踏在雲層之上,飄飄欲飛。
“這種藥會越喝越上癮。”抵不過善心的勸導,南軒低聲提點。男人之間的對決就不該將女人牽扯進來,在他心中一直存在這樣子的想法。
施月舞睜開眼睛,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剛才在裡面的談話你都聽到了吧?”
大義滅親(2)
“是的,你失敗了。”南軒凝視她,說出事實。
“你看,在他心中我也不過如此,可是你們那麼多人都認定我在他心中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施月舞苦笑,哀嘆道:“男人喜新厭舊,永遠不可能掏出真心啊,更不可能為了女人去放棄現有的一切,尋一處僻靜之所,過平凡的生活。”
一名士兵牽著馬走到她的身旁,她翻身上馬,由那士兵牽著馬的韁繩緩緩向前,朝聖蓮宮的方向返回。
已是早晨,街道兩旁的民宅卻由於他們的到來而不敢出門趕早市,沒有行人的街道顯得淒涼而蕭索。
南軒目送施月舞的背影,沒有說什麼,他輕輕地揮手示意,兩排十人的隊伍有秩序的跟隨上去,看似護送,實則監視。
任人宰割便是施月舞目前的處境。
她迎風仰面,感受大自然的氣息。
空氣似乎不那麼清新了,漸漸地呈現雨前的溼潤感,有些涼意,也有些陰霾。
要下雨了吧?她睜開眼睛,視線裡是北方那座宛如蓮花盛開的巫丏山,山巔白雪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