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甲板上,把手伸進水裡撥弄著,涼涼的江水拍打著我的手心手背,十分舒暢愉悅地感覺。
身後一陣腳步聲傳來,我以為是十三,笑了笑裝沒聽見。直到那人在我身邊坐下,我坐起來扭頭一看,才發現是四阿哥。我有些尷尬地看了他一眼,把頭轉過去,沒有請安也沒有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坐著。
我沒有挽髮髻,梳洗過之後,只是任由頭髮這樣散披著,空氣中瀰漫著水氣,江風輕輕地吹,吹亂了一頭青絲,髮梢吹打在他的臉上、脖子上,他竟動也不動。這麼靜靜地坐了許久,我們還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我看了看他,他也轉頭看我,那神情完全不像平日裡冷麵的他,眼神中夾雜了迷惘,不安,還有一絲哀傷……
這是那個冷麵的四阿哥胤禛嗎?我呆住了。怔了一會,我起身向他做了個萬福,就退回船艙裡去。我躺在床上,感覺著船隻微微地搖晃,月光也隨之搖擺不定起來,只有甲板上的身影一直定定地立在我的眼前,久久揮散不去。
第二日起身見到四阿哥,他依然還是那個沒有一絲表情的冷麵王子。我突然懷疑起昨晚是不是隻是一場夢呢?是不是快到家鄉了,連夢也犯起迷糊來了?
正想著,魏珠走進來對康熙彎了個腰說:“稟皇上,二日後可抵江寧。”康熙點點頭道:“如此甚好。”我再也掩飾不住滿心的歡喜,雖然礙著康熙,還是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
十三看到我笑,也衝我笑笑。我的心卻早已神往了,夫子廟,秦淮河,玄武湖,棲霞寺,中山陵……等一下,中山陵?對不起對不起,孫中山這會兒還沒生出來呢。想到這兒,我低著頭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
晚上康熙睡下之後,我又坐在甲板邊看江南夜景。不知道沒有長江大橋,沒有高樓林立的南京會是什麼樣子?不過秦淮人家畫舫歌妓倒是可以見識一翻了!那些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們,到底有多漂亮,才能被後人如此傳誦呢?
正想著,四阿哥又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我轉臉不解地望著他,他並不看我,只是幽幽地望著前方,我無奈地笑了下,也把臉別了過去。
四周還是靜悄悄的,我與他的呼吸聲交織在一起,反倒讓我又一種安定的感覺。我們就這麼並肩坐著,誰也不說話,誰也不看誰,這氣氛有些詭秘,卻也不失愉快。末了,我依然不言不語地起身做了個萬福,回到船艙。
清殤·夜未央'上卷'一諾江湖煙水不記幾生前十六
一連三晚,我都與四阿哥這樣在甲板邊並肩而坐,沒有交談,只是坐著。雖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這樣的感覺卻讓我覺得很舒服。
終於到了南京,我卻只是一臉的驚鄂,我心裡明白這古南京和現代一定是天壤之別,但真看到時,還是不免有些淒涼之感。由燕子磯上了岸,江南巡撫等官員又是大陣勢的跪迎。看到江寧織造的曹寅,我忍不住多瞅了幾眼,不是幾眼,是好幾眼。這可是曹雪芹的爺爺啊!《紅樓夢》可不正是以他們曹家為的原型嘛!
進了南京城,到處是一片歡騰,周圍的老百姓紛紛跪迎在路的兩旁。我興奮地透過馬車的窗子到處看。在南京的住處正是江寧織造曹府,聽到這個訊息我更是振奮無比。江寧織造府在乾隆年間被拓建為南京行宮,可是太平天國時已被毀於一旦,如今竟然能親眼見一見,這是多少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事情啊!不是有爭論說不知道江寧織造府到底是在大行宮小學那裡還是在長江路與太平北路的交叉口嘛!這下我倒可以親自驗證一翻了!
可到了江寧織造府,我卻傻了眼,什麼大行宮長江路太平北路的,我完全不知道是哪對哪,連一個顯著的標誌都沒有!
在我不懈的努力考察之下,我終於得出了結論——這裡太大了,超出想象的大,完全不能形容的大。怕是南京現有的幾所佔地面積較大的大學全都加起來,才能抵得上這一個江寧織造府。
從方向來看,也確實是如今大行宮一帶,其實大行宮與長江路太平北路相隔不過二十分鐘的路程,而走完這坐江寧織造府,至少也得兩三個小時,恐怕後世那些學者的爭論完全是沒有必要,我推斷,所爭論的這兩處很可能都囊括在了府內。
這裡完全是一片江南園林的美景,小橋流水,亭臺樓閣,假山石雕,花花草草……美不勝收。
十三見我成天沒事就在這裡東看西看,讚歎不絕,笑我道:“怎麼,愛上這兒了?”
我一笑說:“是呀!愛死了都!”
他說:“這有什麼,還不都是園子?京裡不也有暢春園嗎?不比這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