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液體一直沿頰滑落,彷彿擦也擦不幹似的,心頭悶悶的抽痛著,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他不想放手……不想放手……
開口卻說著違背心意的話,“你走,不要理我,我不配和你在一起。”
冷鐵生慌了,娘子因為自卑而不要他了。“玄念,你……”
冷麵孔一陣青、一陣白的,咬牙切齒卻又對他發不得脾氣,只好努力剋制自己想去掐死他的衝動。
“你當我是什麼狼心狗肺的東西,一旦見你瞎了眼就不要你,是不是?”
尹玄念推開他,隨即整個人掉下床,他趴在地上,四處摸索,找不到自己的鞋,就連自己摔到哪裡都不曉得。
“我已經沒有任何價值,是廢人、廢人!”
“你……在說什麼蠢話!”冷鐵生蹲在他面前,伸出雙手想扶他起來,卻遭到他一陣胡亂拍打與拒絕。
尹玄念張著失焦的眼,不知該定在哪?
須臾,他不禁自嘲--有什麼差別嗎,他根本看不見,比他不會說話的時候更殘廢!
“我現在一無是處,別說作畫,我連最簡單的生活所需都做不到,我變得這麼窩囊,你還要我幹什麼。我不該活著才對,我活著能為你做什麼?根本是糟蹋你也連累你,還會讓你受人恥笑……你以為我願意這樣?”
兩個男人合而為一所建立起來的家庭終究殘缺不全,簡直是作孽,所以受到報應,老天爺是懲罰他再也看不見自己喜歡的人。
“玄念,過來。”冷鐵生要抱他回床上,才碰到他的手,一瞬又讓他甩開。
“滾開,別理我……”
冷鐵生看他漫無目的地摸索,爬去不遠處的椅子旁,他寧可靠在紅木古椅,也不願依靠他。
冷鐵生對他的固執感到無奈,滿懷柔情抵不過他嚴重的自卑作祟,所有惱火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終於爆發--
“你到底在倔什麼?你明知我喜歡你,我到死都不會改變我的心意,你為什麼要為了一雙眼不能視物而再度拒絕我?你真認為你有沒有出息就能讓我感到快樂還是驕傲?你怎不想想我是喜歡你這個人,而不是賦予在你身上的才華。”
“你現在就給我聽清楚了,我才不管你是聾是啞還是瞎,你都是我冷鐵生的人,一輩子休想改變!”
聞言,尹玄念緩緩閉上眼,枕在紅木古椅的臉龐已經淚溼滿腮,低喃著:“我想看你一眼都沒辦法,你知不知道,你讓我連喘氣都會感到悲傷……”
一瞬,冷鐵生全身的血液為之凍結;終於意識到--這回不論他說了什麼,娘子是真的不要他了……
這沉痛的悲傷令他感到絕望,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明明是喜歡他的,他們兩人在房內是如此接近,他卻感受到有一部分的他愈走愈遠,似一縷輕煙,虛幻得令人接觸不到那靈魂。
“玄念,你目不能視,連心房都關起來不讓我進去,你這是折磨我,你知不知道……我才是一想到你就會感到心痛的那一個。”
“走開,求你走開。”
冷鐵生走出房外,沒多久就聽見房內陸陸續續傳來一些“乒乒乓乓”的聲響。
他神色黯然地將頭抵在門板,無奈地把自己阻隔在門外,心驚肉跳地承受滿懷擔憂。
明瞭他需要尊嚴,需要發洩,需要獨自一人舔傷。冷鐵生貼在門板的手緊緊一握,壓抑著想進屋去陪伴和收拾。
做不到放任他不管,悄然推開門,憂鬱的目光穿越門縫探入門內,喝……心臟遽然停止,瞧他的手正桌著桌巾,“匡當--”
桌上的藥膳掉落,那絕色的臉龐經氏張還要慘白,他在屋內受到驚嚇,而他在屋外飽嘗不捨的痛……
滿地狼藉,他的身上究竟跌出幾塊淤青。“何苦不要我……”他不斷地問。
“你讓我連喘氣都會感到悲傷……”
悄然將門關上,冷鐵生旋身離開這令人身心皆感到悶痛的地方,再不做點什麼,連他都會崩潰。
躍上駿馬,衝出宅院之前,他交代春花幾句,隨即消失在春花含淚的眼眶。
冷鐵生來到闕不偷管轄的賭場,所經之處,令人全身一涼,感受到大爺非比尋常的氣勢。
“人呢,傷玄唸的人呢?”
“爺,就扣押在樓上,等您處置呢。”
“拿刀來。”
“喝!刀?”闕不偷嚇了好一大跳,他以為爺不過是將人給挑去腳筋,讓人從此作惡不得,這是最大的懲罰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