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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即使再怎麼難過,兇殺的第一現場她還是必須來,也必須呆到所有工作都完成為止。其實根本就沒這種必要,現代刑偵工作分工已經極其細緻,無論什麼具體工作都有專人小組負責,司馬影姿要做的,不過就是把下面收集得來的線索進行分析、歸納、整理,抽絲剝繭地找出兇手而已。

可惜,規章制度始終是規章制度,不是你不喜歡就能迴避得了的。

唯一能讓司馬影姿覺得欣慰的是:她始終掩飾得很好,G市警視廳上上下下三萬多名警察,認識她的也有幾百號人物,卻始終沒有人察覺得到,日益冷漠成長的警視廳新星,三十歲以前鐵定能當上分割槽總督察的司馬影姿,內心始終保持著一腔熱血,拒絕接受‘成熟‘的代價。

‘隊長,隊長?‘

一聲呼喚,讓司馬影姿把目光從夜空收回,改為投注於走近身邊的下屬李映嬡臉上。李映嬡今年才二十三歲另七個月,正式擔當警務工作才一年,可是無論司馬影姿從哪個方面看來,都覺得她比自己這名師姐要成熟得多了……至少,她對於籠罩在現場上空那股足以讓人流鼻血的濃濃血腥氣,就完全表現得一派若無其事的樣子,更沒有像自己那麼不爭氣,還要拿塊手帕遮掩。

‘怎麼了,映嬡。‘

‘初步結果出來了。死傷者共有二十七名,全部都是沒有正式職業和固定居所的露宿者。十九名死者裡,包括有五名未成年人。重傷員五人,輕傷三人,都開車送到市裡面的醫院去了。‘

司馬影姿點點頭:‘那就是說,這裡沒我們的事了。上車吧,我們也到醫院裡去問問看。‘

李映嬡不以為然地道:‘隊長,也不必這麼著急吧?這些日子下來,該問的話,該做的事我們都早就問盡做盡,還不是一無收穫?雖然上頭壓力是很重,不過著急也著急不來的啊?何況,那幾個輕傷的也都嚇得不輕,現在說不出什麼的。還不如先把他們也送醫院去安定下幾個小時,明天再說好了。‘

司馬影姿‘嘿‘地吐一口氣,忽然問:‘映嬡,加上今天晚上的,已經有多少受害者了?‘

‘兇手每隔兩個月就發動一起類似今天晚上的大屠殺,這八個月來已經是第四次。共計當場死亡六十二人,事後傷重而死又有二十七人,輕傷仍然住院的有十七人,共計有一百零六人成為受害者。‘

‘既然選擇了成為警察,保護市民就是我們的天職。現在,已經有上百名無辜市民,就在我們眼皮底下遭到了兇手肆無忌憚的傷害,要是再不能儘快破案,我們還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怎麼對得起它?‘司馬影姿指了指自己胸前彆著的警章,神色嚴肅。

李映嬡怔了怔,說:‘隊長說得是,不過……這些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而已啊,他們又……‘

‘只要居住在這座G市裡,就是我們要服務的物件,至於他們的身份和職業,那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上來吧。‘司馬影姿開啟警車車門,卻又猶豫了一下,回頭道:‘映嬡,還是妳來開車吧?‘

李映嬡看著司馬影姿滿是紅絲的雙眸,用力點點頭:‘隊長妳先在車上睡一會,到了醫院,我會叫妳起來的。‘

大國手 第三章:幻診(二)

從G市市立第一綜合醫院的特別護理室走出來,司馬影姿不禁又長長地嘆了口氣。她所盼望得到的突破點並沒有出現,新一批目擊者的證詞裡,完全沒有任何可供追查的有用線索。

她素來冷靜,可是大屠殺接二連三發生,警方始終束手無策,作為這案子的主要負責人,她必須同時承受來自社會輿論、市政府、警視廳內部、還有自己加給自己的壓力,縱然堅強,心情一時陷於低潮,也是在所難免。坐在醫院走廊的長凳上,看到眼前有無數醫生和護士們,為了照顧新來的重傷員,活象大群忙亂的蜜蜂般進進出出的身影,司馬影姿心裡,驀然感到無比厭煩。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一陣接一陣地燻過來,離開大屠殺現場後本已逐漸平息的那股煩惡欲嘔之感,忽然間又在胸腹間作怪了。她再也忍耐不住,霍地站起,一面下意識地掏出手帕按住嘴巴,一面幾乎是逃跑般快步走出,衝進遠離人群的洗手間,‘譁‘地大嘔起來。

她所嘔吐的,不僅是胃裡的食物殘渣,而且也是對無能為力的自己的憤怒,還有對那製造大屠殺兇手的痛恨。

路是自己選的,所以哪怕再苦,也沒資格抱怨。即使要發洩,也只能躲在沒有人看得見的地方,偷偷嘔吐。無論如何,她都必須保持堅強的形象,不能亂,更不能顯得束手無策。

從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