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變得異常怪異。他剛剛穿越時空時曾瞥了一眼這塊精工表,當時數字顯示是98時71分65秒,可起碼就傑克所知,這是根本不存在的時間。後來他又更仔細地看過,結果發現數字居然在倒著走。假如時間能夠規律地倒行,那它可能還能派上些用場,但是事與願違。起先數字還能以比較穩定的速度倒退一會兒(這是傑克透過在每秒間默唸“密西西比”這個詞兒計算出來的),然後他不得不停頓十秒、二十秒——在他以為這塊表終於報廢時——數字又擠在一起拼命跳了起來。
他向羅蘭提過這個怪現象,也給他看過這塊表,以為羅蘭會驚訝一番,但羅蘭只是仔細看了一會兒,然後不以為然地點點頭對傑克說,這塊表很有些意思,但無一例外所有鐘錶這些天來都走不準。這樣看來精工表已經報廢,但傑克仍然不願意把它丟棄……因為對他來說,這是他過去生活的一部分,而他過去的生活已經所剩無幾。
現在精工表顯示的時間是四十小時六十二分,星期三、星期四、星期六,然後同時是十二月與三月。
清晨的霧氣非常濃,整個世界在方圓五十、六十英尺之外就完全消失了。如果今天天氣與前三天沒大差別,那麼太陽將會在大概兩個小時後升起,像個慘白的圓圈一樣掛在天上。九點半左右霧氣就會散去,溫度升高。傑克向周圍掃視了一圈,他的旅伴們(他還不太敢把他們稱做朋友,至少現在還不敢)仍縮在獸皮毯下熟睡——羅蘭靠得最近,埃蒂和蘇珊娜睡在營火的另一邊。營火現在已經熄滅。
他的注意力又轉向剛剛弄醒他的那頭動物。它看上去就像浣熊與旱獺雜交的品種,還帶一點達克斯獵狗的血統。
“你好啊,小男孩兒?”傑克輕聲打招呼。
“奧伊①!『注:由於貉獺會鸚鵡學舌,這裡傑克說“小男孩兒”(boy),這頭貉獺就模仿了最後一個音節“奧伊”(Oy)。後來傑克就給它起名為“奧伊”。』”貉獺迅速回答,仍舊警惕地看著傑克。它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低沉,幾乎像是犬吠,又像是一個得了感冒啞了嗓子的英國足球運動員。
傑克驚訝地後退一步。貉獺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也迅速後退了好幾步,彷彿要逃跑,但是最後還是站住了。它的後腿更賣力地前搖後襬,金黑的大眼睛繼續緊張地盯著傑克,拱嘴上的鬍鬚微微輕顫。
“這東西能記人。”一個聲音在傑克肩膀後響起。他回過頭看見羅蘭正蹲在他背後,胳膊肘抵在大腿上,兩隻手在膝蓋間盪來盪去。他饒有興味地看著這頭動物,顯示出的興趣比對傑克手錶的更強烈。
“它是什麼?”傑克輕聲問。他也被深深吸引,可不想把它嚇走。“它的眼睛真美!”
“貉獺。”羅蘭回答。
“獺!”這頭動物冷不丁冒出這個字,然後又向後縮了一步。
“它會說話!”
“並不完全是這樣。貉獺只能重複它們聽到的話——或者曾經能夠。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再聽到過它們鸚鵡學舌了。這頭看上去快餓扁了,它也許是過來尋食的。”
“它剛剛還在舔我的臉呢。我能餵它點兒吃的嗎?”
“如果你餵了它,我們就永遠擺脫不了這東西了,”羅蘭回答。說完他微微一笑著打了個響指。“嗨!比利②!『注:比利(Billy)是貉獺(billy…bumbler)的簡稱,有時它也被稱為bumbler。貉獺在模仿時會去掉第一個子音,只叫出後面的音節。』”
貉獺試圖模仿出打響指的聲音,就像用舌頭點了一下上顎,發出咯的一聲,然後它沙啞地叫道:“唉!伊利!”現在它毛茸茸的後腿搖擺得更加歡快。
“去,餵它點兒吃的。我記得以前一個馬伕說過,一頭好貉獺會帶來好運氣。這頭看上去不錯。”
“對,”傑克贊同地說。“它的確看上去不錯。”
“以前它們是被馴化的,每個領地的城堡或莊園周圍都會有半打貉獺在附近。它們沒什麼大用,但是可以逗小孩兒、捉老鼠。而且它們挺忠誠——至少在以前——儘管我還從沒聽過貉獺能和狗一樣忠誠。野生貉獺專找腐肉吃。沒什麼危險,但可以讓人非常頭疼。”
“疼!”貉獺叫出聲,眼珠子仍舊骨碌碌地在傑克和槍俠之間轉來轉去,眼神難掩焦慮。
傑克慢慢伸手摸他的書包,生怕嚇著它,掏出了一塊吃剩的煎餅。他把煎餅向貉獺扔過去,貉獺驚嚇地向後一縮,轉過身露出螺旋狀毛茸茸的尾巴,嘴裡還輕輕發出孩子一般的哼聲。傑克以為它會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