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來……”羅蘭算了算,一隻眼微微閉起來,另一隻眼則直勾勾地望進黑暗裡,“如果到了明天晚上這個時候,我們還沒有回來,那麼估計我們就是回到了末世界的法蒂。”是的,估計是法蒂,傑克心想,當然囉。因為把別的推斷說出來又有什麼好處呢,那甚至是更合情合理的推斷:我們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迷失在眾世界中,永永遠遠的在隔界?
“你們知道法蒂嗎?”羅蘭在問。
“在南邊,是嗎?”沃辛頓反問道。他一直和丹妮,那個小姑娘在一起。“不過,到底哪邊才是南呢?川帕斯和別的一些坎-託阿以前說到那裡時總是談虎色變,好像那裡神神怪怪的。”
“那裡確實神神怪怪的,沒錯。”羅蘭冷酷地附和,“如果我們不能按時回到這裡,你們可以把蘇珊娜送上去法蒂的火車嗎?我知道起碼還有幾輛火車可以執行,因為——”
“綠斗篷?”丁克邊說邊點頭,“或者說狼群,你們是這麼叫他們的。所有D線火車都能跑起來。那些都是自動操作的。”("文"心"手"打"組"手"打"整"理")
“他們是不是小火車?會說話嗎?”傑克問。他想到了布萊因。
丁克和泰德狐疑地對視一眼,接著,丁克轉而看著傑克,一聳肩,“我們怎麼會知道?與D線相比,我倒是更瞭解D罩杯,而且我相信這裡的每個人都差不多。至少,斷破者們是這樣。我猜想有些守衛兵可能知道得更多。或者試試那傢伙。”他一搖大拇指,指向了獺卅,他還呆呆地坐在典獄長之屋的門階上,雙手抱頭。
“不管怎樣,我們不能讓蘇珊娜再出亂子。”羅蘭輕輕地對傑克說。傑克點點頭。他認為他們也只能這麼做了,可他還有別的疑問。要是條件允許,他會在羅蘭聽不見的時候用意念傳達給泰德或丁克。他不喜歡這個決定——把蘇珊娜獨自留下來——內心裡的每一個直覺都在大聲抵抗這個決定——但他也明白,埃蒂不被安葬的話,蘇珊娜是不會走的,羅蘭也一樣很清楚。他們可以帶她走,但只能綁著她、捆著她走,那樣的話事態只會比現在更糟。
“或許,”泰德說,“會有一些斷破者願意陪蘇珊娜坐上南下的火車。”
丹妮點點頭,“我們在這兒不討好,因為要幫你們出去。泰德和丁克已經讓事情糟糕透頂了,可是半個小時前還有人朝我吐唾沫,就在我房間裡,我去拿這個,”她舉起懷裡的小熊維尼,那是個擊球手模樣的小公仔,顯然深得她的寵愛,“我覺得,你們在這兒的時候他們不會幹出什麼事兒,但一旦你們走了……”她一聳肩。
“嘿,我不太明白,”傑克說,“他們自由了。”
“自由了又能幹什麼?”丁克反問,“好好想想吧。他們大多數人在美國那邊都活得不舒坦。完全是多餘的人。可在這兒,我們是貴賓,VIP!一切應有盡有,都是最好的。現在可好,啥都沒了。你們要是能這樣想一想,還會想不明白嗎?”
“是的,”傑克硬生生地回答。他認為自己是不想去明白。
“他們還失去了某些東西。”泰德低沉地說,“雷·布萊伯利寫過一部小說,名叫《華氏451度》,開頭第一句話就是:‘燒東西是一種快樂’。好吧,這裡也一樣,破壞也是一種快樂。”
丁克在默默點頭。沃辛頓和丹尼也一樣。
甚至錫彌也在不停地點頭。
14
埃蒂平躺在一成不變的燈光下,但現在他的臉孔很乾淨,身上鋪著舍監臥床上的被單,整齊地疊在前胸。蘇珊娜為他穿上了一件潔淨的白色襯衫,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傑克猜想是從舍監人的衣櫥裡),而且,她必定還找到了刮鬍刀,因為他的雙頰和下巴光滑極了。傑克嘗試著去想象她坐在這裡為死去的丈夫刮面的情景——一邊還唱著“來吧來吧考瑪辣,稻穀開始收割啦”——一開始他想象不出來。接著,彷彿突然之間,這情景閃現出來,並強有力地觸動他的神經,以至於他的淚水幾乎再次洶湧。
她靜靜地聽著羅蘭對她講話,坐在床邊,十指交叉地放在膝蓋上,眼簾低垂。在槍俠看來,她就像個含羞的處女,正在聆聽婚約安排。
他說完了,她沒有說什麼。
“蘇珊娜,你明白我剛才對你說的嗎?”
“是的。”她答,但依然沒有抬起眼睛,“我要葬了我的男人。泰德和丁克會幫助我的,以免他們的朋友們——”她苦澀而略帶挖苦地著重於“朋友”這個字眼,事實上,這也讓槍俠有點動容;看起來,她依然深陷悲哀,“——會把他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