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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部分

壁上,因為走道窄小如棺材。十九級臺階之後,黑暗塔頂層的房間將是他的。

“我來了!”他高喊著,“如果你聽得到,那就好好聽著!我來了!”

他挺直背脊仰首一級一級邁上臺階。別的房間都向他敞開著。最後這扇門卻是關閉的,他的路被一扇鬼木製的房門擋住了,上面只刻有兩個字。那便是

羅蘭

他抓住了門把手。一朵野玫瑰纏繞在左輪上,那是從他父親那裡得到的、如今卻永遠遺落了的槍。

它會再次成為你的。塔之音、玫瑰之音悄然響起——現在,這兩種聲音合而為一。

你是什麼意思?

對此,沒有回答,但門把手在他手心裡轉動起來,也許那就是一種答案。羅蘭開啟了黑暗塔頂層的房門。

他看到了,也立刻明白過來,答案錘擊般砸落在他的心頭,又炙熱得如同沙漠中最無情的烈日。他究竟多少次爬上這座高塔、發現自己被揭穿了、被拽回頭、再回到了起點?不能說是最初的起點(事情可能已被改變,時間的災難加重了),而是回到墨海吶沙漠中的某個時刻,也就在那一瞬間,他終於領悟到自身揹負的那容不得思慮、容不得質疑的使命必將成功?究竟有多少次啊,他週而復始在迴圈中跋涉,像那隻曾經修整他的肚臍眼、他自己的泰特-卡-坎-神的環形小夾子?究竟還有多少次,他將要如此往復?

“哦,不!”他尖叫起來,“求你了,別再來一次!發發慈悲吧!發發善心吧!”

那些手不聞不顧地將他往前推出去。那些黑暗塔的手從來不曉得慈悲為何物。

那是乾神的雙手,卡的雙手,都無善心可言。

他聞到了鹼味,比淚水更苦澀。門後的沙漠一片白茫茫;令人目眩得沒有方向;沒有水;除了虛虛浮動的光影外別無生物,群山如雲,把自身的輪廓投映在地平線上。掩在苦鹼味之中的,是鬼草,帶來美夢、噩夢和死亡的鬼草。

但不是針對你的,槍俠。從來不是對你的。你潛伏在黑暗中。你被暗色附身。我可以殘忍而坦白嗎?你要繼續。

每一次你都將忘卻上一次。對你而言,每一次都是第一次。

他使盡最後的力氣想要往回走。無望。卡更強大。

薊犁的羅蘭走過了最後一扇門,他一直在尋找的門,他一直都找到了的門。門輕輕地在他身後合上。

8

槍俠愣了片刻,搖搖晃晃。他想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因為酷熱,當然了;該死的酷熱。是有過一陣風,但是那麼幹燥,絲毫無法緩解炎熱。他拿起自己的皮水袋,掂量著還剩多少水,明知道自己不該喝——還不到喝水的時機——卻不管不顧地吞了一口。

片刻間,他恍如身在異處。在塔身內,也許吧。但沙漠當然是狡猾的,充滿了海市蜃樓般的妄念。黑暗塔依然在千萬輪距之外。爬過許多臺階、看過許多房間、裡面有許多面孔在看著他,這份知覺已開始慢慢退卻。

我會到的,他想著,眯著眼睛斜睨著無情的烈日。我以我父親的名姓發誓,我會走到的。

也許,這一次如果你走到了,結局會不一樣。一個聲音悄然響起——顯然是沙漠中人的譫語,難道曾幾何時自己已經到過那裡?他身在當初所在之時、所在之地,就是這樣,別無其他可能,不會有別的可能。他一向缺乏幽默感,想象力也不見得豐富,但他是堅定的。他是個槍俠。在心中,他深藏不露地認定,這份使命飽含苦澀的浪漫。

你是個死性不改的主兒,柯特曾經對他這樣說,羅蘭敢對天發誓,他在那言語中聽出了恐懼之情……可是,柯特為什麼要畏懼他呢——只是個小男孩——羅蘭說不上來。這將是你的詛咒,孩子。走向地獄的一路上你將穿破一百雙靴。

還有範內的:不記取前車之鑑,必將重蹈覆轍。

還有他母親說的:羅蘭,你一定要總是那麼嚴肅嗎?你從不能放鬆點嗎?

但那耳語又響起

(不一樣,這一次也許不一樣)

況且,羅蘭確實聞到了什麼氣味,不是鬼草,也不是苦鹼。他猜想,該是玫瑰香。

他把背囊換個肩膀,又摸了摸別在腰帶上的號角,和旁邊的左輪槍一起垂在右臀側。亞瑟·艾爾德本人曾吹響這柄古老的黃銅號角,傳說是這樣的。羅蘭在界礫口山把它給了庫斯伯特·奧古德,當庫斯伯特跌落時,羅蘭愣了一下,卻及時出手把它重新撿了回來,還把堵塞在管口裡的塵土敲倒出來。

這是你的神器,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