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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流操作,共剝了八張鹿皮。這個活兒要幹得好,關鍵在於動作要快、儘可能地快,因為等候的時間長了,皮下脂肪和肌肉都會變幹變硬,出手越慢就會越難剝下皮。槍俠負責添柴火,保證火焰始終又高又熱,還時常讓蘇珊娜把灰燼耙出來。等灰燼涼透、不至於在獸皮上燒出洞之後,羅蘭再把這些灰倒進挖好的坑裡。到了下午五點,蘇珊娜的背、手臂都痠痛得要命,但她絲毫沒有抱怨。羅蘭的臉、脖子和手上都沾上了一層黑灰,看起來頗有喜劇效果。

“你看來就是化裝成黑人演出的歌手,”她逮到了空檔對他說,“拉斯特斯·科恩。”

“他是誰?”

“不是什麼大人物,不過是個白人蠢貨,”她答,“照你想,莫俊德會躲在附近看我們幹活嗎?”這整整一天,她始終留了個心眼偵察他的動靜。

“不會,”他說,正好停下來休息一下。他把頭髮往後攏,手在額頭上留下了一個黑斑,這又讓她聯想到聖灰節①『注:復活節前的第七個星期三是聖灰節。在聖灰星期三,人們會撒灰於頭頂或衣服上。以表明悔改或懊悔。信徒在由此日開始的四十天封齋期內節制飲食,虔誠懺悔。』裡的懺悔者們。“我認為他已經離開去捕獲自己的獵物了。”

“莫俊德很餓,”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可以讀到他的意念,是不是?起碼可以知道他是不是在這裡,是不是走了。”

羅蘭斟酌了片刻,然後簡單地說:“我是他父親。”

8

天黑時分,他們擁有了一大堆鹿皮,還有更大一堆無頭無皮的鹿屍,若是在暖和一點的季節,恐怕就得被蒼蠅圍個水洩不通。他們吃了頓大餐,噝噝作響的烤肉排美味無比,蘇珊娜還是忘不了莫俊德,猜想他一定躲在黑暗中享用著自己的生肉晚餐。他完全可以儲備些火柴,但那小子並不笨;要是他倆看到黑暗中又生起一堆小營火,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衝殺過去。然後嘣嘣嘣幾下,蜘蛛男孩拜拜吧。她發現自己竟對他抱有一絲憐憫,不禁提醒自己要警惕。反過來說,顯然他對她、甚至對羅蘭都不會有同情心。

他們吃完了之後,羅蘭把油汪汪的手指在襯衫上抹淨,說道:“味道真不錯。”

“你可說到點子上了。”

“現在,讓我們把腦子拿出來。然後就睡覺。”

“一個一個地?”蘇珊娜問。

“是的——據我所知,腦子一次只能應付一個客戶。”

在那個時刻,她無比驚駭地聽到了埃蒂的口頭禪

(應付一個客戶)

從羅蘭的嘴裡冒出來,旋即明白了,是他開了個玩笑。真蹩腳,沒錯,可確實是個善意的玩笑。於是,她配合地哈哈大笑。“很好笑,羅蘭。你明白我的意思。”

羅蘭點點頭。“一個睡,一個守,沒錯。我想這樣才最安全。”

時間自有其作用,不斷重複同一個動作也能消滅惡感;她已經看了太多歪歪斜斜的內臟,因而看到腦子也不覺得有多噁心了。他們把鹿頭的頭殼砸裂,用羅蘭的刀(現在都鈍了邊)把腦殼撬起、掰開,再把腦子移出來。他們把這些腦子謹慎地放在一邊,好像端著一隻只易碎的灰殼雞蛋。直到最後一隻鹿也被撤空了腦子,蘇珊娜的十指痠痛地腫脹起來,簡直無法彎曲。

“躺下吧,”羅蘭說,“睡覺。我來站第一班崗。”

她沒有爭辯。吃得飽飽的、又靠著暖洋洋的火堆,她知道自己很快就會睡著。也知道早上起床後,自己必定渾身僵硬,連坐著都覺得腰痠背痛。可是,眼下的她什麼也不在乎。一種無與倫比的、超然的滿足感充溢於她的身心。部分原因當然是吃飽了熱騰騰的肉食,但滿足感顯然不完全來自於此。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幹了一整天的重活,不多不少。他們並非悠閒度日,而是自力更生,這感覺很棒。

基督啊,她默想,我想自己到了晚年會變成共和黨人。

還有一個閃念突然躥進她的腦海:多麼安靜啊!除了颯颯風聲、窸窸窣窣的雨雪聲(此時已變成了小雨雪)、火堆的噼啪聲,再無其他響動。

“羅蘭?”

他從火堆邊抬頭看她,揚了揚眉。

“你不咳嗽了。”

他笑著點點頭。她帶著他的微笑進入了夢鄉,但夢到的卻是埃蒂。

9

他們在小溪旁紮營露宿了三天,蘇珊娜在此期間學到了很多製作獸皮衣物的知識,連她自己都覺得這難以置信(其實她並不想知道那麼多)。

沿著小溪走,無論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