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她……她哭得很大聲,媽媽怎麼安慰都沒用。
我在謝雲靜房門前徘徊良久,雖然從小就想親眼看看巴黎美院,看看別人畫筆下的左岸究竟是什麼樣子,但最終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名額讓給她……反正,我的目標是巴黎美院,遲早有機會看到的。
可是,我卻聽到了媽媽壓低聲音和謝雲靜談話,透過那道沒關嚴的門,知道了一個對於當時的我來說天大的秘密——我根本不是楚家的孩子,爸爸媽媽從孤兒院領養我,因為我血型特殊,可以給是‘熊貓血’卻貧血哥哥輸血……
他們怕被人說閒話才讓我和謝雲靜扮成雙胞胎姐妹,努力隱瞞我是養女的事實。畢竟,以救自己兒子為目的領養孩子;和懂事的妹妹為救哥哥主動獻血是有本質區別的。正是因為我‘有用’,也為了隱瞞我非楚家親生,爸爸媽媽對我特別特別好,好得讓他們的親生女兒都羨慕嫉妒恨……
因為震驚,也因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我默默退回到自己的房間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後來,是chris把夏令營的名額讓給了謝雲靜。所以,最後參加國際交換生夏令營的變成了我和謝雲靜。
夏令營的時候,我跟謝雲靜住同一個房間,我們相處得很好,甚至比在家的時候還要親密一些。在夏令營的最後一天,我們一起去夏鬥湖划船。我專心的研究如何使用船槳,卻被謝雲靜猛地從後面一推掉進了湖裡……
我記得無比清晰,謝雲靜把我推下去的時候,在我耳邊輕語——你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我的生活裡,所以還是消失吧……
一瞬間,我那些已經搖搖欲墜勉強給我支撐的東西轟然崩塌,什麼都是假的,我其實一無所有——爸爸是假的,媽媽是假的,他們給我的愛……也是假的。哥哥是假的,他對我的疼惜,是不是僅僅依靠那些從我身體裡抽出,又輸進他身體裡的鮮血在維持?我還有姐姐,哦,我的姐姐親手把我推進了湖裡……
‘消失’就消失吧……死,對我來說也談不上有多可怕。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我都不知道自己在這虛幻的世界裡怎麼活,死又有多可怕呢?
“小晚。”靳君遲攬住我的肩。
“嗯?”靳君遲把我從記憶的深海里撈起來,我下意識偏頭去看他,在他黑亮的瞳仁裡看到自己小小的『迷』茫的倒影。
“忽然覺得,你離我好遠。”靳君遲把我的腦袋按在他肩頭,“你在想什麼?”
“靳君遲……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說是如果相愛的人走散了,儘管向著不同的方向走,如果在初遇的地方再次相遇,就永遠都不會分離了。”
“專門編出來騙你這種傻丫頭的傻話。”靳君遲笑著搖頭。
“靳君遲……”
“嗯?”
“就算是騙人的,你可不可以為我,假裝相信一下?”
靳君遲迴答得不假思索:“不會。”
“……”我哼了聲,把頭轉向車窗,不再看他。靳君遲,你走了多遠我不能完全知曉。但是我,是跨越生死,穿過艱難險阻才步履維艱地走過來,才有機會重新站在你面前的。
靳君遲握住我的手十指緊扣:“我一直這樣牽著你,我們根本不會走散的,放心。”
“好,不會走散。”我認真地點頭。
我們從車站出來我們沒有坐車,牽著手沿著林蔭道慢慢地走。
我們到達公園時,已經是午後了。陽光透過茂密的枝葉散在草地上,一地散碎的光斑。我駕輕就熟地找到了那塊有小鈴蘭的湖岸,花朵凋零卻結出了小小的紅『色』果實,在秋風中搖曳生姿。
記得我住到月麓山別墅的第一天,靳君遲把我推進游泳池。他把我撈上來後就說過,‘為什麼會這麼像……桑桑……’我當時並不明白他的意思,現在想來,靳君遲應該也是清楚的記得這裡,記得與雲桑的初遇,所以才會覺得像吧?
靳君遲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流『露』出震驚。看我蹲在一塊大石頭前發呆,靳君遲也愣住了遲疑地開口:“桑桑……”
我仰起頭,深深地望向他:“阿遲……”
靳君遲的身體稍微搖晃了幾下,幾步跨到我面前單膝跪地,用雙手捧住我的臉,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