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
他也知道,樂昌說這些話,不是因為樂昌心裡只知道關心孩子,而是因為樂昌和燕凜都深信著,自己對那個孩子會自然萌生地愛,深深明白,在這安寧地午後,這樣輕輕淡淡地說著笑著,會讓他有怎樣溫馨寧靜的感覺。
有時候容謙也會興致勃勃地和燕凜一起討論孩子生下來要取什麼名字,然後很煩惱地翻著書,找著各種各樣的字眼,且為了各自的固執己見,爭來爭去。
有時樂昌撞上兩人孩子般任性地爭執,不免好笑,低低說幾句,孩子出生後,皇上就是父親了,容相……這個,就是……
她頓了一下,忽然不好接下去,按輩份來說,容謙可真該算爺爺輩了。
話雖沒說完,容謙已經在旁邊垮下臉來鬱悶,唉,爺爺啊。自己有這麼老嗎?明明我還算是在而立之年吧。
燕凜在旁邊低頭悶笑,滿腦子想著如何讓自己的孩子學會第一個詞時,衝著容謙喊容爺爺,自己好在一旁欣賞容謙鬱悶無奈的表情。
變化,就是這樣,不經意地,發生了。
燕凜面對容謙,不再那樣處處慎重,時時小心。
他可以將容謙一個人幹晾在旁邊,自己專心處理政務好半天,他也同樣可以,扔下滿桌子堆積的公文,陪容謙去喝茶聊天。一切端地是看心情如何。
本來,和容謙同榻而睡時,他地心臟會跳得象在打鼓,現在卻可以把身旁到處是容謙的氣息,當成是最自然的尋常事,安然在那份溫暖中睡去。
不過,燕凜的失眠已經是多年的頑症了,沒那麼容易除根。就算他現在可以入睡,但要象容謙說的那樣,一天不睡足三個時辰不許出清華宮,那他就天天都別想出門了。
其實,他每天能睡兩個時辰就已經很不錯了。這兩個時辰,一半是在床上正常睡的,另一半,卻是白天,在容謙身邊,可以得到地零星的補眠。
他的精神,早已在容謙身旁完全放鬆,因著放鬆,便也不記得要同疲憊的身體自然對抗。有時候他與容謙說話,說著說著,眼睛慢慢眯在一起,倦意上來,不知不覺,就有一個短暫的小憩。
有時候,他替容謙捶背按摩,漸漸漸漸說話地聲音就小了,有時依在他肩上,有時伏在他腿上,慢慢靠在容謙身上睡著。
這樣毫無防備睡去的樣子,完全象一個天真的孩子。
偶爾,在處理公務時,因為容謙在他身旁,雖然不說話,不交談,但那種清晰溫暖的存在感,就會讓人的身心莫名地鬆弛下去,他便也能不知不覺伏案睡一會兒。
只是,容謙不希望他靠著桌子睡著,而情願他依在自己身上。
因為燕凜難得入睡,且睡得極淺,一有驚動就會醒過來。
容謙很是珍惜他每一點可以安然睡著的時光,可是又總擔心著,這樣不管不顧地睡下,著涼生病,傷了身子。
容謙不敢給他加衣裳,哪怕動作再輕柔,也會將他驚醒,所以,更情願他靠著自己睡下,至少兩個人相挨著,彼此地氣息體溫相融,會有許多溫暖。
容謙的身體並不適宜較長時間讓別人依靠著睡去,無論是靠在他的肩上,或是伏在他的腿上,時間略長,對他那已經接好,但依然脆弱的骨頭都是壓力,然而,只要燕凜在他身邊睡去,那麼,直到燕凜醒來之前,他都可以安靜而閒適地等著,就算肌肉都痠麻了,也不發出一絲聲音,也不動彈一下。
日子就這麼慢慢地過去。在風勁節的治療下,容謙的身體好轉得雖然仍然緩慢,但確實是在不斷好轉。而心結盡解,與燕凜自然輕鬆地相處著,也對容謙的健康有了很大的幫助。
第六部 風雲際會
第二百三十四章 … 蕭颯西風
慢地,容謙的身體漸漸恢復。
他已經可以離開輪椅,在燕凜的小心扶持下,嘗試著自己走幾步,只是時間不能太長罷了。
燕凜努力讓容謙的生活更豐富多彩一些,而不要只做一個閉塞的病人。
遊園,賞花,邀了史靖園,樂昌,安無忌,青姑,這些最親近的人,時不時聚一聚,讓容謙的舊部常常來跟他聊天敘舊,偶爾招些百戲雜樂,大家一起賞玩,國事凡有疑難,便坦然向容謙請教,這些事之外,他甚至還偷偷帶著容謙溜出了宮。
因為怕風勁節不肯,怕青姑不放心,怕史靖園阻攔,燕凜是想出種種法子,把若干人等都支走,引走,自己招了十幾個心腹侍衛,惡狠狠下令大家一定要守密,然後才做賊也似地悄悄帶了容謙往外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