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裡千小心萬小心,卻哪裡知道,自發生獵場事變後,他身邊的防範等級早上升了好幾倍,這麼大的動作,王總管和史靖園自然心裡有數。只是大家都不忍心打破他們這樣的樂趣,在經歷了這種苦難之後,還能有勇氣走出來,還有勇氣去爭取生命中每一點快樂,誰又真會去不識好歹地煞風景。
二人不但裝作不知道,還悄悄通知了青姑和風勁節,讓這兩個常在容謙身邊的人,很配合地被支走。
燕凜帶了容謙在宮外痛痛快快,玩了一個多時辰,逛市集,享美食,聽著市井叫賣之聲,行人粗鄙的相罵。都覺得親切快活。
他們坐著馬車,哪裡熱鬧哪裡去,看那街頭百戲,容謙若是起了興致,也會讓燕凜扶著他出來走走看看。興致起時,見什麼買什麼,商量著回去被大家批判時,拿出來討好。
略略累了,便在路旁酒樓歇下來,隨意叫上幾樣酒菜。且笑且飲。見到有那清秀漂亮的彈唱歌女,諸座遊走討生意,燕凜高高興興點了幾首小調助興,大大方方賞下大錠的銀子。
正快活間,忽然聽得酒樓下喧天熱鬧,燕凜探頭一看,卻是風勁節白馬金鞍,正招搖過市。他一路行來,兩旁高樓上,飄下無數彩帕荷包。街頭之上,有些膽大熱情的女子。居然敢衝著風勁節擲果子。
燕凜敢緊著把頭縮回來,心驚膽戰地盯著樓梯口,唯恐這個吃遍京城所有大酒樓地傢伙決定從那裡冒出來。
帶著病人溜出來玩,要是讓大夫逮個正著,可就麻煩了。
容謙看得好笑:“行了,你真以為你那點小把戲能瞞得住人?皇宮要真能這麼容易瞞盡別人耳目進出,那史靖園和王總管真可以一死以謝天下了。“
燕凜鬱悶地垮下臉來:“我心裡也不是沒數的,只是他們裝不知道,我就當他們不知道,偶爾偷偷摸摸鬧一回。不也好玩嗎,你這麼快揭穿做什麼?”他一手託著下巴,無限憂傷感懷地嘆息:“沒自由啊沒自由……”
容謙看他這作張作致的樣子,樂不可支。笑得只扶著桌子喘氣。“你,你……”最後連聲咳嗽起來,才嚇得燕凜趕緊過來給他捶背揉胸。
旁邊的侍衛們也是看著心中好笑。只是臉上還要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以示並無笑話皇帝的意思。不過個個裝得都不是那麼敬業。
皇上心情好,根本不用擔心真的被怪罪,他們這些人當然也跟著心中輕鬆。畢竟天下間,能讓皇上放下君主架子,沉穩儀態,象個普通少年這般任性而為,肆意地展現真性情的,也只得容相一個人了吧。
燕凜和容謙在城裡轉了一圈,直到天色漸晚,方才迴轉皇宮。
馬車從側門才一入宮,燕凜略掀開車簾,就見史靖園在前方等著他,臉色似笑非笑。
燕凜乾笑著小聲道:“靖園,我買了不少禮物給你。”
史靖園被他這拙劣的討好方式搞得又好氣又好笑,不贊同地看他一眼,實在很想教訓他兩句,不過,顧忌著車裡還有容謙在,到底不好太無禮。
以他和燕凜的關係,偶爾造次一下原也無妨地,但對容謙就不敢冒犯了,只得先靠近馬車,低聲問:“怎麼還不下車?”
燕凜也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把車簾全掀開給他看。
馬車裡容謙想是玩了這麼半日,身體精神都有些支援不住,半靠在燕凜肩上,正自閉目安睡。
燕凜伸手在唇上比了一下,示意史靖園不要高聲:“容相累了,讓他睡一會再下車吧。”
史靖園定定看著馬車,一時竟說不得話。
以前從沒有看過這樣的情形,容謙竟會這樣靠著燕凜睡去。
那個永遠強大的,永遠都會為燕凜撐起一片天的人,如此安心地展露自己的虛弱,如此理所當然地接受那個多年來被他呵護照料之人的守護。
他終於肯承認那個孩子已經長成大人了吧,他終於,不再單純用長者俯視的目光來看著燕凜,而以平等之心相待了吧?
因為是旁觀者,對於燕凜和容謙之間相處的問題,史靖園看得也許比燕凜和容謙更清楚,所以這一刻,也更加感慨。
他怔怔站了一會,竟是真的不忍心驚擾容謙,不忍心驚破這一刻的溫馨。正要一笑退去,卻聽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陛下!”
這一聲叫得甚響,容謙受了驚,抬起頭來,眼睛還有些朦
色略有些迷糊,呆呆得象是沒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地樣子,史靖園從來沒有見過,看著竟是莫名地可親。
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