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房門半掩著,善利看見念鄉安靜地站在窗前,留下滿是憂傷的背影。
善利輕輕地走上前,她從背後摟住了念鄉的腰,側臉貼在唸鄉的背上。
起先,念鄉有些驚訝,看到自己腰前的手上一直亮麗的鑽戒,想到的就是善利了。他沒有再像上次一樣強行解開善利的手,而是任憑她將自己緊緊地抱住,生怕一不小心隨時都會失去一樣。
“我想見你,就來了。”善利說。
念鄉在說服自己接受身邊的這個女孩,他將善利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善利感動得流出眼淚,他趴在唸鄉背上自言自語似地說:“你試著愛我了,對嗎?你給我機會了,對嗎?”
念鄉轉過身來,她出神地看著善利。第一次如此關注地看著她。善利閉起眼睛踮起腳尖,吻上念鄉的唇,念鄉接受了。善利的一隻手偷偷地撥動了窗邊的鈴鐺。
隔壁房間的鈴鐺也響了起來。
阿美拿起紙製電話的聽筒,放到耳邊聽了好久,沒有念鄉的回應,她走出了房門。
為什麼總要流淚呢?心為什麼總是會痛?而軀體卻無動於衷,彷彿失去了靈魂。阿美站在唸鄉房間的門外,透過半掩的房門,看見激吻在一起的念鄉和善利,幾近瘋狂的兩個人。
念鄉將善利抱起,兩個人落到了床上,完全是清醒的意識。
阿美用手使勁捂著自己的嘴,生怕自己會哭出聲來。她像風一樣悄無聲息地飄回自己的房間。
“念鄉哥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阿美坐在窗邊用左手緊緊地捉住右手,眼淚悄無聲息地流下,像落幕一樣預示著結束。
阿美呆呆地坐著,想了很多,也回憶了很多。一整夜時間,有時流淚,有時神經質地綻出笑顏,繼而又轉為憂傷。或哭或笑,或陷入沉思或自言自語,一晚時間彷彿數盡了人生百態。阿美髮現,自己的人生為何如此的荒唐,從哪裡來,到底又要去哪裡?六歲之前的記憶,一片空白。阿美感覺自己快要瘋掉了,再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難道自己的人生就真的是從六歲開始的嗎?來的時候,一無所有,現在,一樣。
一整夜,足夠下定一個決心。阿美,決定,離開。
自己害死了白姨,叔叔讓念鄉哥娶善利,念鄉哥也接受了。阿美認為自己的存在是一個尷尬,必須離開,留下已經沒有意義。
“我想回家。”阿美聽到自己心中尖銳的吶喊,“回家——”
可是,家又在哪裡?
第23章
天還未亮,阿美就走出了念家的大門,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既然要離開,就不應該再有任何的留戀,走得似乎很徹底。
一束白色的百合被放在了白姨的墓前。
“要相信感情,要有信心,一定要珍惜眼前的人——十六年的感情不容易,一定要有信心——”
面對著白姨的墓碑,阿美想起了白姨的話,親切卻不失堅定。
“我相信愛情,愛情卻遺棄了我;我想珍惜所愛的人,他卻離我遠去。於是,我選擇放棄,衷心地祝福他們,所有的人都要幸福,我會好好地生活,就像起初涉足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一樣,勇敢地接受無法預知的事實。童年的我牽著念鄉哥的手走上油輪,學會長大。如今,我會自己面對前進路上的荊棘。本身的血統給了我永恆的信仰,傳承著生命的真諦,我選擇離開,我會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生活,藏著這份忐忑的愛,堅定的愛,經歷磨練最終化作不渝的愛。我想好好生活。”
攜著行李,阿美坐上了一輛長途汽車。起點終點統統成為透明,無論飄向何處,人生本來就沒有定數,又為何在乎短暫的停留。
行進的路上,阿美彷彿是一個目不識丁的人,不去觀察車內任何的標語,不去注視各個站點的名稱,只有車窗外忽閃而過的風景,成為旅途中唯一的陪襯。阿美不願停留,她喜歡一直在路上的感覺。沒有目的地,但心中總有期盼,或許,後面的風景會更美,無需面對到站後的窘迫,愛在路上。
車到了終點站。阿美淡定地換上另一輛開往不明方向的車輛。
下車,轉車,再上車,走走停停。阿美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走了多遠,由於不去注意始末的標記,更出現了返回原地的境遇,那又如何,人生的重複也是常有發生的,阿美坦然地繼續。
三天時間阿美都是在車上度過的,空間固定,變化的只是身邊的人和窗外的景。車內出現過各異的人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