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言,不同的服飾。阿美置身局外,宛若一個看客。她看到窗外的房屋從高樓到草屋,千奇百怪,田野樹木交相輝映。
阿美順其自然地飄泊,她欣然地面對這種流浪的生活,內心卻早已疲憊。接受,更多的是因為無可奈何。阿美感覺自己似乎一直都是客座異鄉,動盪不安,彷彿永遠也找不到自己的那點空間。事實正是如此,她背井離鄉卻連自己也忘卻了原因。她是攜著恐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是念鄉給了她庇護,消除了她的恐懼,而今,念鄉鬆開了她的手,這種恐懼捲土重來,並且更加兇猛可怕,逼得阿美想要逃離,她想要回家。
“我想回家。”心音重起。
車走車停,不變的是回憶,折磨人的回憶。阿美回憶了很多,卻怎麼也想不起有關家的記憶,充滿溫暖的家,你在哪裡?沒有記憶。阿美只是強烈地感覺到,家似乎正在一步步逼近,看不見,感受強烈。
在一個能看見山的城市,阿美決心安定下來。在這裡,她能得到些許的安全感,山給了她溫暖,山保護著城市,保護著人心。雖然山只佇立在城市的最南端,一面擋山,但阿美似乎找到了依賴。
阿美走下車的一瞬間,良久,她看著山淡淡地微笑。這是一個坐落於山腳下的城市,不是很繁華,卻也不顯落後。有山就好。
“家的感覺好近。”阿美對這座城市有種莫名的親切感,更多的是因為南邊的大山,像猛獸一樣鎮守著南方,保衛著這座城市。
想要安定,就必須學會謀生。阿美認為這不足以使自己退縮,即使還沒有拿到大學的畢業憑證,找工作成為眼下必須解決的事情,在這個城市生活,在這裡工作。
“請問,你們這裡招人嗎?”這是阿美這幾天重複得最多的話。
柔美的外表使人們對阿美的工作能力產生懷疑,畢竟是餐廳一類混亂的公共場所,而阿美看上去則像潔淨的天使,潔淨得使人心生憐愛,卻又於心不忍地回絕。
四處碰壁的一整天使阿美身心疲憊,夜幕降臨她才回到當地的一家小旅店,極差的環境。明天繼續,自己總會有用處的。
阿美是勇敢的,單純的勇敢,近乎對他人不設防範,她認為世界和諧。她永遠不會想到自己的外表對自身的安全潛在著巨大的威脅。
“請問,你們這裡招人嗎?”
“不好意思——”
“錢多少無所謂的,管吃住就行。”
“我們真的不缺人。”
此類的對話頻繁地重複著,暴露於烈日之下,灼燒著失去稀少的水分,話語乾涸,阿美還是不得不不厭其煩地尋找,更是尋找留守山腳下的理由。
美貌,有時可以助人一臂之力,有時卻將人推入深淵。
阿美坐到了街邊的長椅上,疲乏地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一位約摸四十歲的男人坐到了阿美的旁邊,隨即電話也響了起來。
“喂?唉——別提了,今天在勞力市場找了一上午也沒找見個合適的,不是年齡大了就是粗手粗腳的,這樣怎麼能照顧好老人?唉——這年頭,合適的保姆不好找——算了,下午再找找看吧。”
男人起身。
阿美聽到了男人講電話的內容,心中不免一陣歡喜,卻沒有勇氣去主動提出。
男人起步。
“叔叔——”阿美站起來叫出了口,“你好,叔叔,我想找工作。”阿美的眼神近乎哀求。
“你?”男人露出懷疑的表情,問道,“你能幹什麼?”
“我能吃苦的,我會很努力地好好工作的。”
“那好吧!我正想給我媽找個保姆呢,你能幹嗎?”男人答應得有些迫不及待。
“能。”阿美誠懇地點頭回答。
“行,但是有一些事,咱必須提前說明。”
男人對阿美講了一些老人的情況,家裡的情況,和她即將面對的一些工作,和相關的要求。阿美認真地聽著。找到工作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這樣吧,我先帶你去見見我媽,兩人先熟悉熟悉,再看看老人的意思。”
阿美點頭。
阿美和男人並排走著。
“老人家會喜歡我嗎?”途中,阿美怯生生地問。
“我看沒問題,別擔心,只要細心點,我媽肯定會喜歡。”
阿美的心裡還是七上八下的。
街景越來越破舊,時斷時續,車輛行人也稀少了許多。走了很久,還未見男人有要停留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