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在想你。”
“都想些什麼?”笑意又起,不過這次是春風和暖般的語氣。
“想子愚為何會在這兒。”
“留下的不是我,難道是阿匡麼。”上官復又坐下,語調輕柔道,“眼下京師不太平,師傅師兄又都是弱質文人,阿匡在外面比我要有用些。”
這人…這人……
心微微酥軟,她靠著牆壁輕道:“地上涼,子愚莫要凍著。”
“也是。”一聲極之愉快。
“咳…咳……”
壓抑的咳聲又起,竟忘了還有兩人。剛要喚聲濯風,忽想起某人彎刀似的黑眸,宛轉道:“子愚能幫個忙麼?”
“好啊。”某人心情頗好。
“幫我看下濯風公子的傷怎樣。”
牆後片刻寧靜。
“子愚?”她輕呼。
“讓我幫個忙?”笑意又清晰。
“牽連外人,我總是心不安的。”她很沒骨氣地縮縮脖子,小聲道。
“好,幫。”
這聲倒乾淨痛快,倒不像先前的笑裡藏刀。
怕她聽出自己足音未遠,騙不過,上官意站起身走幾步,黑眸冷淡看向角落裡的主僕。
壯碩的大山身後,衛濯風盤膝坐著,似在調息,腕間留著清晰血痕。
昨日當他看見秭歸腕間留有疤痕時,他早便想麼做。若不是衛濯風,那個傻瓜又怎會強出頭,又怎會遭人暗算。他遷怒也好,他嫉恨也罷,總之個仇他是算在衛濯風身上。
只是,傷,著實難以平復他心頭之恨。
似是感到他目中的不善,高大山微移腳步,擋住他的視線。
“怎樣?”牆那邊問。
“沒事。”無視身前壯漢,上官垂眸看著,直到當事人出言證實,才移開視線。
“只是小傷。”衛濯風道。
“盟主大可不必謝,方才若不是有石子打在刀把上減緩刀勢,在下也來不及接下那刀。”
說著,衛濯風握緊受傷的右手,絕口不提自己也被那石子擊中之事。
“有人出手相助啊,是誰呢?”牆那邊,餘秭歸似在沉思。
“京師藏龍臥虎,民間有隱居高人也未嘗可知。”黑眸緩緩移開,又是春暖光采,上官坐回牆邊,輕道。“還撐得住麼,昨夜你此時已經去會周公。”
說者不知是否有意,可聽者確實有心。
聞言,衛濯風的臉上青白幾分。“盟主不住官署?”
“官署?”餘秭歸詫異。
“官員若無私宅,可留宿官署,盟主不知道麼?”
“原來當官的還有等福利啊。”
聽她感嘆,便知完全沒有抓住重點。衛濯風不由心生惱怒,連帶著語調嚴厲起來。
“古有明訓,七歲坐不同席,食不共器,江湖人雖不拘小節,可身為臣子,盟主還是謹慎些好。”
牆後,餘秭歸微愣。
他是她爹,還是她娘?就算是爹孃,也只教過她見到順眼的就立刻撲倒。什麼坐不同席,食不共器,說得好像她風騷寡婦苗十九一樣。
心中略有不快,卻沒說,只聽上官道。
“濯風公子此言不差,秭歸已有鴛盟,對旁人是要謹慎些。”
不僅她,就連牆那邊都無語。
“秭歸累麼?”
臉上有些燙,她應聲。
“五城督所面北而建,比別處都要冷些,眯會就好,不要睡著。”
這頭,衛濯風打量著上官。只聽他輕輕說著,看向自己的墨瞳卻微微沉凝。
此人觀之若月,看似氣質柔和,卻泛著清冷的光。
衛濯風心下想到。
也許是隔牆的緣故,那頭餘秭歸的聲音悶悶的,含糊中更添抹嬌嗔的味道。只見上官微地一哂,眼中的冷意收斂幾分,迸出春月般的溶溶之色。
如此親密的喁喁私語,聽得他不由生出幾分苦澀。
苦澀?
衛濯風陡然回神,迷惑於自己腦中的兩個字。
“三少?”
見高大山將他的神色誤讀為內傷難忍,衛濯風眈他一眼。“方才大儺時,如何發現找到盟主的?”
聞言,高大山一愣。“大山眼中只有三少。”
大山眼中只有他,他卻看見餘秭歸。不明白,不明白……
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他下意識地迴避著,先前的記憶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