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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就算天下人不忘,可只要九霄雲上的那人在一日,便無人敢去記起。”

上官走上前,掰開十一緊握不放的右手,冷靜道。

“這些年周圍人將你保護得太好,現在是時候決定,是繼續做十一,還是成為君臨。”上官意句句命中靶心,黑眸冷淡顯得無情。

“子愚。”難以認同他的直言。

“秭歸,你的師兄已經不是個孩子。”上官看著她,輕柔道,“一直以來不論是王掌門,還是你的師兄,甚至於秭歸,都忽略這個事實。你當一直捂著他的眼睛和耳朵,他就真正幸福麼。他已經是個人,而人就該選擇自己的路。”

她一怔,看向那張不再無憂的娃娃臉。

原來需要仰面才能看清師兄的表情啊,仰頭的動作做的如此自然,以至於忽略他已經長高長壯的現實。

“上官公子,謝謝。”不期然,十一道聲謝,“師弟,我們去找間寺廟吧。”

看他的眼雖然依舊圓圓可愛,卻帶絲從未有過的成熟。

“嗯。”她應聲,胸口難以抑制地泛酸。

“怨麼?”身側,上官問道。

搖搖頭。“子愚說的很對,一直以來是我們不想師兄長大,卻忽略師兄的心思。所以當他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時候,迎來的便是更加猛烈的成長之痛吧。”

她看向身前不遠處,那個積極問路的少年。

山河浸染夕陽,是一年中日落最早的一天。冷冷清清的寺廟裡,只有幾個不及回家的異鄉人。

在白信封上寫下爹孃生卒年月,餘秭歸看向久未落筆的十一。

“師兄,怎麼不寫?”

“我不知道。”娃娃臉上滿是苦悶。

師兄離開京師的時候還很小,記不清是很自然的事,只是沒有生卒年月如何燒香,就算燒份心意也難以傳遞。

見她下意識地看向自己,上官難掩心喜。走到香火臺前他奉上一兩銀子,自廟祝手裡取個稍顯華麗的白信封,遞到十一手裡。

敏懷太子諱昭,生於佑元年正月初七,卒於元寧九年臘月三十。

信封上如是寫到。

“每間寺廟都會備有歷代賢臣名君的冥封,以供百姓祭奠。”上官道。

“不是不敢記麼……”捧著信封,十一眼眶泛紅。

“不敢記的是當今聖上,百姓們從未忘記。”雖是哄騙,可由上官嘴裡出,便顯得很真。

“謝謝。”

看著欣然頷首,而後舉著香燭到旁與亡父說起悄悄話的十一,餘秭歸向上官輕聲道。

“要的可不是個謝字。”

視線踟躕上移,緩緩看向那雙黑眸。

抽過她手中的白封,上官以白燭取火,燃起自己與她身前的兩堆紙錢。獵獵火光映亮他們的臉龐,上官微微笑,拉她跪下。

“只願明年今日,不再無名無分。”

聞言,她傻住。

“怎麼,秭歸有異?”

這人雖笑著,可笑裡藏刀。一眼便看出這刀毒辣得很,若自己敢點頭,下場定是奇慘無比。

於是乎,識時務者為俊傑,堅定搖頭,決不有二話。

見狀上官意執起她的纖手,於明火前重重一擊。

“如此鴛盟既定,若有違此誓,百年以後無顏見雙親,直下森羅殿吧。”

他笑容清淺,輕柔說著,彷佛並不是什麼厲害的誓言。可她知道此誓之狠絕,足以讓稱他為神佛公子的江湖人自挖雙目千百回。

正想著,就聽廟外傳來沉厚的鼓聲。

一聲一聲,如巨獸足音,響徹在京師上空。

“大儺之舞!”

上完晚課的僧侶們高呼著,走向廟門。

寺外只見夜幕濃濃如血,沉厚的夕陽下,伴隨著詭譎的鼓樂,鬼面舞者由遠方而來。

一年之中以冬至之日陽氣最衰,一日之計又以黃昏為逢魔時刻。因此每年冬至黃昏,由舞者扮演的鬼役分成四隊,東南西北遊走在京師大街上。其後由方相氏擊鼓驅之,直將其逐出外城,象徵來年風調雨順。

“宮中儺舞,取悅的是帝王。民間儺舞,取悅的是百姓。”上官在她耳邊道。

果然,祭祀完祖先的京師人紛紛走出家門,扶老攜幼地仰頸盼著。富貴人家甚至在街邊搭起綵棚,只為將“大儺之舞”目睹清晰。

她見此情景也覺新鮮,剛想與十一討論,就見他嘴唇微掀似在喃喃。

四周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