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米養百樣人。
這年頭,人雖然窮,但對名聲、面子看的都很重。有些人家一年攢下點細糧,可能自己家都捨不得吃,但等來了客人,卻會拿出來招待客人。
就像張利福,家裡都那麼困難了,趙軍去他家的時候,他媳婦還把家裡剩的糖罐子底給趙軍沏了糖水。
反而像秦東兩口子這樣的,死要錢的主倒是不多。
當然了,這兩口子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碰見像趙軍這樣的主。
一聽趙軍說的那些話,秦東和尹春蘭也沒招了,總不能把人往出攆吧?
再者,還有陶飛在呢。就算這兩口子恩將仇報,也得看看老陶家的面子不是麼?
這時,秦東衝尹春蘭一揮手,喝道:“瞅啥呢?那兄弟要吃,你就給殺去唄。”
尹春蘭把手裡抹布一甩,轉身擰搭地就出了屋。
“兄弟。”秦東見狀,心裡也心疼自家養的大鵝,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招呼趙軍等人,道:“快,上炕。”
等趙軍在炕上坐下,就聽著了外面傳來大鵝“啊啊”的叫聲。
尹春蘭帶著氣,拖著一隻膀子被紮在一起大鵝進屋。她到灶臺前停下,把大鵝往地上一放,一腳踩住大鵝的兩隻腳,然後空出的手從灶臺上拿過個盆,在大鵝面前放好。隨即拿過菜刀割破大鵝喉嚨,就見一股血噴了出來。
鵝血呲進盆裡,尹春蘭放下菜刀抓起鵝腿,另一隻手抓著鵝頭。
這大鵝的一雙翅膀被尹春蘭使細鐵絲紮在一起,此時動彈不得,只能任全身血液倒流進盆中。
當血流乾,大鵝的生命即將消失的時候,它猛地掙扎了兩下。
見大鵝死透,尹春蘭把裝鵝血的小盆放在灶臺上,然後往灶坑裡加柴,準備燒水禿嚕鵝毛。
這時,秦東在屋裡喊道:“你現在不忙,就給兄弟他們倒點水喝。”
尹春蘭正一肚子氣呢,但一聽秦東這話,就連忙去拿暖水瓶。
她這倒不是聽秦東的話,更不是熱情好客,而是想讓趙軍他們多喝點水,最好是喝個水飽,這樣就能少吃點兒她家的東西。
屋裡炕上,秦東和張援民正抽著煙,四個人一起嘮著嗑。就尹春蘭殺大鵝這麼一會兒工夫,張援民就把秦東給忽悠懵了。
張援民和李如海還不一樣,李如海是啥都敢說,而且說起來就收不住,但這孩子有啥說啥。
而張援民呢,他是瞪著眼睛吹,有些事他只說一半,而不說全。至於他說的那一半,都是他高光的時刻,而被熊瞎子怎麼禍害的事,他從來都不提。
按李寶玉對他評價就是,這老小子天天說自己過五關斬六將,卻從來不提走麥城。
可不管咋樣,張援民是把秦東給震唬住了,秦東使手夾著煙都顧不上抽,就直勾勾地看著張援民。
直到尹春蘭進來,給幾人倒上水,趙軍才對秦東說:“秦東哥,我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趙軍此話一出,尹春蘭都想把一暖瓶開水澆他腦袋上,尹春蘭心想了,伱知道給我們添麻煩,你還要在我們家吃飯!不給你殺大鵝,你還不走。大鵝都禿嚕毛了,你才說這話,你早尋思啥了?
“不麻煩。”秦東卻是一笑,道:“咱哥兄弟認識一場,不得到家認認門兒,吃口飯麼?”
聽秦東如此說,趙軍淡淡一笑,也不理放下暖瓶出去幹活的尹春蘭,只問秦東道:“秦東哥,咱晚上喝啥酒啊?”
趙軍此話一出,在他一左一右的張援民、陶飛,瞬間全都把目光投在趙軍臉上。
趙軍不喝酒,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現在趙軍一問,倒是讓二人有些不解。
可秦東不知道啊,他答道:“我們生產隊有酒廠,燒的酒都挺好。高粱酒、苞米酒咱家都有,你想喝啥都行。”
“啊,呵呵。”趙軍聞言,輕輕點了下頭,再問秦東道:“秦東哥,你酒量咋樣啊?”
趙軍連著這倆問題,就像沒話找話嘮一樣,秦東一想畢竟他們才認識,這樣倒也不稀奇,於是答道:“我還行吧,喝個斤八的沒問題。”
“那真行啊。”趙軍說著,還衝旁邊的張援民示意,似乎是想讓他跟自己一起稱讚秦東的酒量,然後又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道:“我就不行,我是喝點就多,喝多了還啥都往外說。”
聽趙軍這麼說,眾人都配合著微笑,而趙軍一指陶飛,對秦東說:“我家錢擱哪兒,他們都知道!”
“哈哈哈!”這句話讓秦東哈哈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