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宋獻策的插科打諢,朱由檢又好氣又好笑,但也冷靜了些許。嘆了口氣說道: “唉...起身吧。如今之計當如何?” 宋獻策道: “陛下,我大明積弊日久,想要畢其功於一役何其難也,這糧食貪腐案也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雖然京師七大倉出了問題,但好在咱新建的十個倉庫沒有出問題,如今局面尚能支撐。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陛下,新一批的皇莊學院的生員就快畢業了,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將咱們的人都安排上...” 朱由檢也聽明白了,如今的大明,就像一艘破船,漏風漏雨又漏水。事情已經發生,再死揪著不放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趁著這個機會整頓一下糧倉。 “可!讓徐光啟儘快自此屆生員中擇優者補入京師七大倉。即日起,京師十七個糧庫全部劃歸內帑統一管理,由內衛監察。侯恂親自督辦! 將倉場總督蘇飛以下所有相關人員全部革職,奪去功名,貶為庶人,著三法司嚴加審理。著內衛將一應涉案官員家產全部查抄,充入內帑,該追繳的贓款須如數追繳,其餘按律執行吧。” 施鳯來:“老臣遵旨。” 就見這時候,一直挺屍裝死的袁可立突然冒了一句道: “陛下,如此看來,朝廷百官未必就和咱們一條心啊。” 朱由檢想了一下,向著袁可立問道: “此話何解?還請老師教朕。” 袁可立摸著鬍鬚,渾濁的眼珠之中似有精光閃過。頓了一下,老頭子娓娓說道: “這個蘇飛,京察不但過了竟然還得了個良等,他蘇飛一個小小的糧官,能在李長庚眼皮子底下搞出來這個事,陛下難道不奇怪嗎?恐怕不止吏部,兵部和戶部都不乾淨啊。” 宋獻策補充道: “陛下,太師所言甚是。臣發現,從去年至今,中央和地方各處官員,對於一五計劃的執行大多流於表面,除了內廷各部和咱們實際控制的地方在認真執行之外,其餘皆成績寥寥。所謂未算勝先算敗,陛下當做好一五計劃失敗的準備...” 二人的意思很明確,朝臣還是那個朝臣,表面上大家陪著你玩,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想的,也沒有那麼聽話。朱由檢聞言本就不好看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瑪德,我以為自己王霸之氣一開萬人景從呢,你卻告訴我其實是人家在陪我玩過家家... 施鳯來說道: “陛下,臣以為諸事不宜操之過急。如今局勢堪憂,前有建奴犯邊,遼東戰事方興未艾,陝西民變未止,後有西南土司復叛,番夷覬覦我臺灣之心不死,東南沿海戰事頻頻,偏偏我大明又天災不止,雖然這些年來我等大力推廣高產作物,局面略有好轉,但陛下切不可掉以輕心啊。” 袁可立復又道: “若是未算勝先算敗的話,恐怕這後來接受改編的宣大軍,延綏軍也未必可靠。陛下對張曉和洪承疇二人瞭解多少?對於鄭芝龍又瞭解多少?” 朱由檢:“...” 朱由檢一顆小心臟被幹了個稀碎,他有種拿了個內憂外患四面楚歌的劇本的感覺,現在就差個烏江自刎了。不過沒關係,誰叫咱窮的只剩下信心了呢。鬱悶了一下,朱由檢再度雄起道: “為今之計當如何?還請老師教朕。” 袁可立見朱由檢並未因逆境頹廢,反而越挫越勇,心下對這個半路撿到的學生更加滿意。心下樂呵呵,表面卻古井無波的答道: “老臣建議此次商戰過後,應當著重對張曉的第五軍,和洪承疇的第六軍進行再次整編,只要陛下您將軍隊徹底掌控在手中,便不懼這天下之魑魅魍魎。” 袁可立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個核心問題: “陛下,我大明如今面臨的一個嚴重問題便是皇權不下鄉,中央的政令只能傳達到縣一級別,之後便是士紳的天下了,因此才有人喊出士大夫與天子共治天下這句話。若要破局,必要先打破整個結構,使政令能夠通達地方。因此,老臣以為咱們接下來應先鞏固手裡的勢力,徹底掌控住大運河,,薊州,順天,山西,河南,山東等地之後,再圖南下。” 施鳯來等人聞之,臉色盡皆深沉下來。袁可立這話是徹底站在朱由檢一邊,開始引導皇帝打擊士紳階層的根基了。在場幾人都出身士紳地主之家,深知士紳豪強在地方的影響力和控制力,像施鳯來出身的平湖施家,如今儼然已成了一方土豪,施家在平湖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平湖縣官,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然而,隨著袁可立的目光投向他們,幾人便明白此時他們已經別無選擇。首先是施鳯來,他現在不但是人盡皆知的帝黨,而且趨炎媚上,毫無節操的美名早已傳遍士林,可以說是舉世皆敵。他現在除了依靠皇帝,已經沒有了退路。而李長庚,侯恂,王在晉幾人,別的不說,就單單是知道的太多這一點,就註定他們沒了退路。至於軍部,他們吃的是朱由檢的奶,自然認朱由檢這個媽。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