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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學堂不放假,又早,上學的早去了,不去的還在家中烤火睡覺,自然不會早早出來。
他等了許久,準備去找個大人問問。站起身時,腳有些發麻,往前提步,力道跟不上,撲通往前摔去,伸手一撐,掌上刺痛。坐在地上痛得直叫,再看手掌,都刮傷了。
他緩緩站起身,捏著袖子摁住傷口,攔在一個男子前頭,“你知道北定侯家怎麼走嗎?”
男子一聽是官家人的地方,當即擺手。
柳定澤往懷裡掏了錢袋,往他手上塞,“你帶我去,這錢給你。”
男子是個老實人,看他拿錢,更不敢惹事,連忙躲開了。留下柳定澤在那拿著錢不知所措,不是說錢是好東西嗎,怎麼沒人要。正苦惱著要如何回家,肩頭忽然被人拍了拍,他回過身,只見是個精瘦的漢子。
漢子嬉笑道,“我知道怎麼走,你隨我來。”
柳定澤大喜,乖乖跟在他後頭。
漢子走幾步便回頭看他,見他跟著,這才走得快了。一路領他進了條巷子中,將他捉了進去,自己往後頭看了看,沒見著人,轉而一把將他手中的錢袋奪了過來,“這裡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柳定澤皺眉看去,“這裡不是。”
漢子瞪眼,“這裡就是。”他指了指地上的老鼠洞,“這就是你家。”
柳定澤蹲身看去,不過一個拳頭大小,自己哪裡鑽得進去呀。起身要和他說清楚,誰想一抬頭,那漢子卻不見了人。他站了好一會,才往外走。可這巷子太深,連大路也出不去了,而且一個人也瞧不見!
轉了好幾圈,不知怎的竟又回到了鄭家小宅,還瞧見了柳芳菲。此時她正同幾個年紀相當的孩童玩石子,很是開心的模樣。柳定澤看見她,也很高興,往她走去,可又不知她的名字,只好喂喂地叫著。
“那是傻子麼?他在叫誰呀?”
聽見傻子兩個字,柳芳菲才抬頭望那邊看去,只見柳定澤渾身髒兮兮的,臉色有些慘白,頗為淒涼的模樣。她心裡一陣難過,想過去問他怎麼了,旁邊幾人又說道“這傻子好髒呀”“不會是我娘說的柺子吧”“他到底在叫誰呀”……
她頓下步子,不敢朝他走去。
巷子裡的孩子都說她是野種,好不容易跟他們說她有爹的,他們才願意同她玩。可要是讓他們知道這傻子就是自己的爹,那就再沒臉面在這住了。
她背身不瞧,只盼他快些走開。幾個孩童見他一直往這走,驚怕得拾起雪,團了球往他砸去,叫嚷著“傻子快滾”,扔得十分狠心。
柳定澤不知他們為何要這樣對自己,他只想回家呀,他還沒有吃早點,飢腸轆轆地跑來給這小姑娘送藥。他還要回去跟他娘說,接他們回家的。再不回,要晚了。
“喂喂。”
他低聲叫著一直背對著他的小姑娘,可卻一點回應都沒有。雪球砸在身上不痛不癢,可卻冷颼颼的。砸在赤丨裸的手上,更是冷得不行,黏在傷口上的石子混著雪揉了進去,刺痛得很。
“喂喂。”
柳芳菲忍著沒吱聲,沒聽見,她什麼都沒聽見,她才不要讓別人知道這是她爹,才不要!
柳定澤無助站在那,瞧著她瘦小的身影有些難過。難過一點一點地在心頭擴散、蔓延,“喂……”
可她就是不理他。
“喂!”這一聲喂,卻是個小姑娘氣吞山河喊的,“不許欺負我四叔!”
柳定澤怔神往旁邊看去,一個小姑娘從車上跳了下來,踉蹌一步,拼了命的往這跑來,跑到前頭便將那幾個比她還高一個頭的孩童使勁一推,自己差點摔倒,仍是不輸半分氣勢,“不許欺負我四叔!”
柳雁簡直要氣瘋了,一腳踹在離自己最近的孩童小腿上,痛得男童吃痛,惱得他伸手推她。還沒碰著,就被人攔住了。
齊褚陽捉了他的手一推,四兩撥千斤,只是輕輕動作,就將他推開了。拉了柳雁往後退了兩步,這小丫頭是哪裡來的膽子,不怕捱揍麼。
那四五個孩童叫嚷著撲向他們,要狠狠揍兩人一頓。柳定澤忙攔在柳雁前頭,“不要欺負我雁侄女!”
好在一同跟來的有兩個下人,上前將他們喝走。
柳雁朝他們落荒而逃的背影哼了一聲,又去瞧她四叔,這一湊近了看,差點哭了,“四叔,讓你不乖,亂跑!”
柳定澤嬉笑著摸摸她的腦袋,“雁雁不哭,四叔給你買糖人。”
管嬤嬤見著他的手,嚇了一跳,又忍不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