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幽琴,幾聲弦響,驚得他又跳了起來。
公孫筠秀知他今日飽受驚嚇,想安慰卻又不知從何入手,只好看向白仙芝。
白仙芝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寬心,然後小心翼翼地對公孫德說:“老爺,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公孫德點點頭,扶住小妾的胳膊,顫顫巍巍地走出了琴閣。
早上還意氣風發的兩個人,在外頭轉一圈,返家時卻像曬乾的黃花菜一般蔫得厲害。李詠秋是想無視都不行,立刻詢問起原委。
白仙芝鉅細靡遺地說了一遍,毫不意外地將李詠秋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那你們先吃點東西再回房歇著吧?”
午飯時間剛過,李詠秋已經用了,公孫德三人卻沒有。李詠秋吩咐下人再去準備,公孫德卻擺擺手,決定什麼也不吃,直接去李詠秋房裡歇著。
白仙芝不禁感到十分意外。畢竟從李詠秋懷孕之後,公孫德就一直歇在她的房裡。這都好幾個月了,今天卻突然反了常。意識到公孫德可能是想與李詠秋商量正事,白仙芝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雖然她的容貌遠超公孫德的其他兩個老婆,但公孫德始終只當她是尋常小妾,並沒有將她視作有頭腦的知心人。
有寵愛,卻無信任。不用誰來提醒,白仙芝也知道這樣十分危險。萬一公孫德再娶一房年輕貌美的小妾,她的地位必然不保。心裡雖然忿忿不平,表面卻不能顯露。於是,白仙芝故作大方地與李詠秋一起,將丈夫送去了她的房裡。然後再回來和公孫筠秀一道,大吃特吃了一頓。
公孫筠秀是因為上午一番折騰,消耗了所有能量,才會餓得前胸貼後背。白仙芝卻是藉著食物發洩心頭的憤怒。
話說公孫德進了李詠秋的房間,並沒有立刻躺下歇息。而是如白仙芝猜想的一般,抓著李詠秋的手,訴說起自己的憂慮。
“筠秀有沒有和你提過那張借據的事?我看她今日的表現,明顯是個有心機的,要是那張借據真的在她手裡,以後只怕會有我們的苦日子了!”
看著丈夫著急上火的樣子,李詠秋卻是不慌不忙,反握住他的手安慰道:“老爺莫急。借據的事妾身還沒有套問清楚,若真在她手裡,她多扣一天,我們便多一天時間來籌謀。”
“怎麼個籌謀法?今天三王子說了,要我把鳴幽琴給她。那琴可是我們的傳家寶,平白無故的就要交出去,真是晦氣!”此時的公孫德已經完全忘了公孫筠秀幫琴閣挽回了名聲這回事了,“這個三王子也是,自己都看出問題在哪兒了,還叫人來試琴,弄出這許多事……”
那三王子是凡人嗎?能自己隨便就彈個曲兒給外頭人聽?
李詠秋不能恥笑自己丈夫那點見識,只得好言勸道:“老爺別想太多了。三王子也沒讓老爺把琴送給她呀!不過是讓給她彈彈,反正那琴放著也是放著,她能多彈些,把琴音彈開了,於我們有利無弊。”
聽她這麼說,公孫德安心了不少,思維也變得理智起來:“也是。她的東西都被山賊搶去了,說不定那借據早就沒了。不然她為什麼不拿出來?”
李詠秋哪能讓他這麼輕易就放鬆下來,立刻說:“可她連賊窩都能使計逃出來,借據又不是什麼藏不住的大件,鬼知道她是不是一直帶在身上。不然她好端端地跑來我們這裡做什麼?山賊搶了她的錢財,她只怕是想來我們這裡收賬給自己當嫁妝吧?”
這番話著實將公孫德嚇得不輕:“嫁妝?!對,她和那程家兒子是有婚約的!這……她要是讓程家出面來要債,我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見自己的話起了效果,深諳張弛之道李詠秋馬上轉了態度:“這件事老爺倒是不用擔心,筠秀已經和程家取消婚約了。”
“取消了?!”
公孫德十分驚訝。因為除了李詠秋,誰也沒聽公孫筠秀說起過這件事。李詠秋也因為時機未到,一直沒有露過口風。
“她可是在賊窩裡待了半個月,程家是清白人家,哪能再要她?何況現在程家的小子還中了探花,這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
“那她和程家斷絕關係了嗎?”
“應該沒有,不然程夫人不會派自家的小丫鬟跟著她。不過,好像是她自己執意要離開程家的。來了這些天,也不見她與那邊聯絡,應該是覺得沒臉吧。”
太多訊息需要消化,從早上開始就一直處在緊繃狀態的公孫德顯得有點腦力不足。用力搓著自己的鬍鬚,想了半天,他也沒想出個子醜寅卯來。
李詠秋不動聲色地看著,好一會兒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