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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子又旦夕不保,再不強悍些,就只能等著被炎涼一口一口慢慢吞噬了。

一曲終,公孫長佑的哭聲已經止息,洪詩詩卻沒能從情緒中走出來。於是,公孫筠秀繼續撥絃,重頭又來。

不知彈了四回還是五回,洪詩詩終於恢復了正常,把熟睡的兒子抱回內室,眉頭也開朗了不少。

“七絃琴聲韻悠長,溫柔婉轉,長佑很喜歡呢。”她說。

“要是堂弟再哭鬧,嬸母只管讓人來叫我。侄女願為嬸母分憂。”

“好孩子。”大約是被公孫筠秀說得動容,洪詩詩走到她面前,難得親暱地撫了撫她的臉頰,慈愛地說:“最近圓潤了,比剛來的時候好看。”

公孫筠秀被說得雙頰一紅,不好意思地回道:“是李姨娘照顧得好,給我吃了很多滋補的東西。”

得知公孫筠秀在芮城病過,李詠秋便三天兩頭的讓人送吃的來為她食補。後來公孫筠秀老寒腿發作,她更是請了大夫開始為她藥補。冬天本就動得少,這樣兩頭補著,公孫筠秀自然圓潤了不少,連個頭也長高了一些。

可是,洪詩詩一聽她提到李姨娘,面上的柔和一去無蹤,手跟著也收了回去。

“哼,她倒是會做人。”鼻子裡擠出一聲冷哼,洪詩詩又恢復成從前銳利的模樣。

公孫筠秀不想討沒趣,便叫潤蓮收了琴,起身告辭了。

屋外,鵝毛大雪簌簌而下,彷彿要將天地間的一切抹成最原始的潔白。可抬頭看天,落下的卻是一片又一片的灰。

“小姐,走快些吧。別凍著了。”潤蓮看公孫筠秀走走停停,磨蹭得很,不禁有些心急。

“好好好,別心急,小心摔……”

話還沒說完,就見抱著鳴幽琴的潤蓮身子一晃,滑了腳。

公孫筠秀連忙去撫她,情急之下叫了句:“我的琴!”

還好虛驚一場,潤蓮很快便站穩了。不過,也沒忘嘟著嘴埋怨:“小姐好沒良心,奴婢要摔倒了,您卻只記得琴。”

知她不是真心責怪,公孫筠秀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琴可是公孫家祖傳的,要是摔壞了,把我賣了都賠不起。我當然要先關心它!”

“誰敢賣小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熊心豹子膽真能吃嗎?”

……

主僕倆一路說說笑笑,回到了自己的地方。潤蓮要去書房放琴,公孫筠秀便先進了屋。可剛走進去沒幾步,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地上的水漬一灘接一灘,一直通向她的臥房。看形狀大小,竟像是人的腳印,而且是男人的腳印。所以,當她看到陸驚雷站在自己房裡時,並沒有多大驚訝,只是覺得透骨地涼,就像屋外那些鵝毛大雪都化在了她身上一樣。

“你……”怎麼又來了?

公孫筠秀沒有問出口。早知道他一定會找機會再來,只是安穩了兩個月,心裡的弦鬆了,忽然又看到,有點接受不來。

陸驚雷沒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用她從來沒見過的眼神,深深深深地看著她。不是憤怒,不是威脅,不是熱切,也沒有憐愛。

公孫筠秀看不懂,卻隱隱感覺到一股沉重。她認識的陸驚雷,似乎從來與沉重無緣。他是霸道的,無賴、狂妄、暴虐,甚至一往情深……無論在什麼時候,他的眼睛都會閃耀勃勃的光彩,像兩簇火焰,跳躍不熄,隨時都能將人燙傷。

公孫筠秀覺得她有點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不認識他的沉重,還有消沉。是的,他眼底的兩簇火苗就像快要熄滅了一樣。那不是消沉又是什麼?

今天的陸驚雷沒有穿戎裝,而是一身平民裝束。

那件窄袖束腰的藏藍長袍,她前後見他穿過很多次。雖然是密實厚重的土布做的,卻沒有縫進去半片棉花,貼在他的身上,甚至能看出胸前與後背肌肉緊實的輪廓。在這樣的隆冬裡,就算他裡面還穿了中衣,那衣裳也和單衣無異。他卻像完全感覺不到寒冷,脊背挺得筆直,兩手自然垂在兩側,不見半點畏縮姿態。

反觀都快被潤蓮裹成雪球的自己,公孫筠秀心裡稍稍有些不平。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她也不想搭話。於是解開身上的大氅,展開晾在衣架上。大氅上沾了雪,進門就化成水,溼溼的一片。看到陸驚雷的那件被丟在椅子上,公孫筠秀遲疑了一下,拿起來與自己的掛在一處。

靜靜地看著她的動作,陸驚雷的目光又深了一分。

“小姐,屋裡的炭火可還燃著……”

潤蓮送琴回來,還沒見屋,就先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