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顏指著許從悅搖頭,“我倒沒醉,他這哥哥倒好,醉得東倒西歪,見著誰都上去抱著喊孃親,又抱著父皇喊爹……”
“噗!”
“這還不算,第二日人都說他醒了,依然送他去書房讀書,先生叫他背論語《述而篇》,他張口便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什麼論語不論語,先生你給我滾一邊去!’”
他故意拖長聲音,仿著許從悅醉裡撒瘋的模樣,卻是惟妙惟肖,木槿早已掩著唇笑得鬢髮散落,筷上想夾的犛油雞仔夾上又跌落,再也夾不住。
一旁的宮人們忍俊不禁,相視莞爾。
許知言唇角微揚,邊替木槿拂了拂散落的髮絲,邊衝著許從悅無奈搖頭,“他小時候一點酒量也沒有,也敢成碗成碗喝著,也不怕醉死!”
木槿便向許從悅一舉杯盞,笑嘻嘻道:“木槿到大吳晚,沒見過雍王哥哥喝醉的模樣呢!不如今日一醉方休,也讓木槿見識見識?”
幾人原各有心思,但此刻團坐一堂,開懷暢談,笑語盈耳,父母夫妻兄弟真真是親密無間,再看不出絲毫隔閡。
許思顏這陣子與木槿同吃同寢,倒也對她的飲食喜好有所瞭解。瞧著滿桌的菜,他先替木槿將她沒夾住的犛油雞仔夾了一大塊放在她晚裡,又為她再尋兩樣夾過去,倒也都是合她脾胃的。
許知言正蘊了一抹笑意靜靜瞧著他們親近舉止時,許從悅已上前敬酒,又笑
道:“這次太子與太子妃一起出門,同歷患難,情誼果然深厚了!早先在守靜觀時,臣便瞧著太子很照顧太子妃;後來又在北鄉同歷一場兵亂,愈發地膠似膝,臣看著就是一時半刻不肯分開的模樣,想來皇上含飴弄孫的時節不遠了!”
許知言略略抿了一口小酒,便不敢多喝,清寂的目光在那對說笑著的小夫妻身上一掠而過,轉而問向許從悅:“他們和睦,朕自然歡喜。但說來你比思顏還大兩歲,至今虛懸王妃之位,總是不妥吧?”
許從悅斂了眉眼,垂首道:“是從悅不孝,讓皇上、皇后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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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瓊殿,清尊酌下玲瓏心(四)
許知言拍拍他的手,溫聲道:“原是一家人,沒必要這樣拘禮。若真有喜歡的女子,不妨和朕說。只需女孩兒身家清白,知書識禮,便是門第低些也不妨。”
慕容雪聞言亦笑道:“不錯,若是門第著實微賤也不妨,只要女孩兒心性端正,願意一心一意服侍你,都可納入府中,趕緊生幾個孩兒承繼了香火要緊。禾”
許從悅忙道:“從悅若有喜歡的女子,必定告訴皇上、皇后,求皇上、皇后做主。”
他依然退回自己座位,無奈地瞥了許思顏一眼,頗有些自憐自艾的模樣。
自是感慨自己無辜受累,想為替太子解圍,反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木槿正坐於他下首,遂一邊敬他酒,一邊悄聲笑道:“你這副模樣做什麼?父皇母后不過白說了一句,又沒逼你娶親,還允你娶自己喜歡的女孩兒,哪裡不好了?妲”
許從悅怔了怔,“如此,我是不是還得謝謝太子?”
許思顏從便木槿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小圓臉旁探出腦袋來,舉起手中杯盞,笑道:“對,得謝我!於是,從悅,咱們再來乾一杯?”
許從悅連忙放下杯盞,桃花眼斜斜睨去,滿滿的警惕,“你少來耍我!休想再哄我喝醉!”
許思顏吃吃笑道:“若你再醉,我給你換套女孩兒衣裳,想來你手舞足蹈之際,必比我的木槿還要美上許多!”
木槿聞言,眼睛瞪得跟杏仁似的,甩手在許思顏胸前捶了兩下。
那嬌嗔的眼神,配著許思顏包容寵溺的笑容,才真真叫印證了明姑姑剛剛說過的那句老話。
打是親,罵是愛。
慕容雪向許知言悄聲笑道:“看來,皇上如今可以完全放心了!顏兒很喜歡木槿呢!”
許知言彷彿很淡地笑了一笑,眸光卻轉到了慕容雪身上。
依然清寂如雪,明澈如鏡。
靜靜地倒映著慕容雪妝容精緻的面容時,便讓慕容雪心裡驀地一跳,有切切的痛意緩慢地從胸口裂開,蔓延。
這樣清亮的一雙眼睛,倒映著她,她偏偏無法從中看到她。
就像當年,她從杏花樹上摔下,在翩舞的花瓣裡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