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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不知王妃駕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則個。”

我笑道:“先生不必多禮。”我望了望他身後竹林,不由微微詫異,“先生好興致,一早便來此賞雪。”

他微微一笑,“王妃焉知老可是為賞雪而來?”

“哦?”我略略沉思,復又道:“不為賞雪,那便是賞竹了?東園這竹林委實鬱郁,本宮閒暇之餘亦頗喜觀之,不意先生竟也有此喜好。”

他緩緩走了近來,幽幽道:“老可亦非為賞竹而來。”

我不禁微怔,再不言語,只緩緩抬目打量於他,卻見他亦正細細看我,目光落在我衣上,眼中忽而有了迷離之色,“菡萏倒是極好的花,只可惜北地嚴寒,不宜種植。”

“先生……”我不知他此語何意,然而心頭卻突突跳了一跳。我穿著一領月牙白錦繡長裙,裙上所繡正是粉白相間的菡萏。菡萏是荷花別稱,一般人只知有荷,又名蓮花,卻極少有人開口便稱荷花為菡萏的,尤其我母親與姨母姊妹名諱一為周菡,一為周萏,姨母當上頤妃後,這兩字更成了忌諱,輕易不被提起。我按捺心頭詫異,笑道:“先生倒好眼力,一眼便認出此花名頭。”

他卻眯了雙眼,淡淡道:“王妃謬讚。老可不過是昔年曾在南國遊歷,與此花頗有淵源。”他說罷,拈了拈顎下鬚髯,突然朗聲道:“言規正傳罷!王妃,老可此番前來,不為賞雪,不為賞竹,卻是為了王妃而來。”

他言之鑿鑿,我亦心下微動,雖見他行事舉止頗有散漫,然而拓跋朔如此器重於他,或許亦有一番道理。我於是微微側身,莞爾笑道:“園中風大雪大,實在不是談話的好地方,不如先生隨本宮回殿,再行計較?”

他微微俯身,“客隨主便。”

繡夜早已備上了小火爐,新新的木炭正畢畢剝剝地燃著,見我與妝晨回來,忙迎上來服侍我脫下銀狐絨斗篷,仔細抖去了附著在上面的雪花,這才掛在了壁上。我著繡夜奉了茶水,讓他在大殿稍事等候,自己則回寢殿梳妝收整儀容。

因早起送別匆忙,並沒有仔細著裝。妝晨輕手打散我腦後髮髻,微微思索後將髮絲以藕色絲繩扎束後攏結成椎,墜於頭側,斜斜插了支綠雪含芳簪固定住發椎,再拈出一綹髮絲軟軟旖旎垂在肩側,成墮馬髻,爾後配以一枚點翠嵌東珠紅珊瑚頭花。又在面上淡淡勻了些許薔薇粉,描了拂煙眉,唇上一點洛兒殷,貼上壽陽梅蕊,一抹明紅,襯得我整個人登時精神不少。她仔細檢查一番,放下玉梳,唇邊含了一絲笑意,“好了。”

我左右看了看,不由微微赧然,“這髮式……”妝晨今番梳這墮馬髻用意昭昭,墮馬髻不同於往昔我一貫所梳,乃是皇室已婚婦人慣用髮髻,瞧去端莊而不失風情,柔婉中得見嫵媚。

她嘻嘻一笑,“現如今咱們王妃可是名副其實了,奴婢琢磨著這梳妝打扮上也要跟上才是。這墮馬髻王妃瞧著可還滿意?”

我微笑頷首,心中不禁想起姨母素日最喜梳這墮馬髻,緩鬢盛飾,釵環累疊,隨時隨地以最高華的姿態面對所有人。目光緩緩下移,落在眼角傷痕處,不由心下不快,輕輕嘆了聲。妝晨覷我面色不佳,忙笑道:“王妃素日總將花朵畫作眉妝,瞧著久了也膩歪得緊,奴婢倒有個新法子,您瞧畫在此處如何?”

她說著,執起畫筆點染絳色顏料便在我眼角側下方點染勾勒起來,不過一盞茶工夫,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便婉轉盛放於我眼尾處,花枝軟軟下延,剛好便遮掩住了我頰上傷口,倒似十分自然。我不由大喜,“勞你巧手,這花兒描得如此精妙!”我仔細看了兩眼,“這是……牡丹?”

她垂了手立在我身後,靜靜微笑,“世間萬紫千紅,唯有牡丹真國色,奴婢私心覺得只有這牡丹才配的上王妃。”

我心頭一滯,彷彿還是不久之前那飛揚跋扈的少年一邊揮舞著手中那枚精心打造的髮釵,一邊得意地說,“世間萬紫千紅,唯有牡丹真國色,怎麼,我費勁心思為你打造了這傾國牡丹釵,你卻不喜歡麼?”我開啟梳妝盒,取出那支傾國牡丹釵細細凝望半晌,妝晨卻眼前一亮,“王妃不如換上這釵,倒與頰上這妝更形般配了!”

她說著便取下我發上那支綠雪含芳簪,拿過我手上那釵穩穩插入發中,退後兩步細細觀摩了番,難掩唇邊笑意,“再相稱不過了!”

我微微怔住,然只不過片刻,我站起身攏好衣裳便往外走去,“走罷,別叫客人久等了。”

第二十一章 似是故人來(下)

我在外屋椅上坐下,將手靠近火爐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