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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名地顫了顫,不自覺地抬眼去看真寧,眼神略顯異樣。真寧已知自己失言,偏偏馮氏毫不避諱地表示發覺了她失態的一剎。真寧畢竟是個女孩兒,臉上掛不住,生硬地向李懷英說:“小女心中有一大惑,請先生賜教。”說罷與李懷英先後走入屋中。馮氏在丈夫後背上輕拍一下,李懷英轉身看見她不安的樣子,笑著說:“煩勞夫人張羅茶果。”

馮氏相信他心中有了主意,略略安心,誰知捧著茶返來,卻聽到真寧開門見山說:“先生可知,好些被裁汰的東宮屬官,大概是因為閒著無事可做,偷偷地前往宣城,去找庶人洵敘舊。”這無疑是委婉的說法,來往宣城的人並沒有那麼逍遙的心情。

說話時,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李懷英的臉。

李懷英一直有種感覺:面前這女孩子與東洛郡王、與皇后、與他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截然不同。他毫不忌諱地開口便說:“也許是一份忠心,也許是一次投機,無論哪一種,都是陷令兄於險地的不智之舉。”

真寧的眼睛忽的明亮,點點頭:“小女亦有同感。與之相反的是太安素氏,他們過分安靜。”李懷英不假思索地接著她的話:“沒有弄潮的手段,怎可在風口浪尖揚帆?一動不如一靜,這道理太安素氏應該明白。”

真寧含笑搖頭:“先生呀,素氏並不像人們所想的那麼神乎其神。你太高估他們。若是素氏個個拔尖,為何沒有一家能把持丹茜宮超過四代?”

李懷英一直恭斂眉眼,這時忍不住被這小女孩的領悟吸引,失禮地去望她。真寧依然帶著輕蔑的笑,說:“事情總是這樣——必是一個出人意表的素氏博得頭籌,然後一代不如一代,漸漸無法控制丹茜宮……母親與素璃的差別,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後位會落在仁恭皇后手中,是偶然的。會離開太安素氏,卻是必然的。”

她呼了一口氣,鄭重地向李懷英說:“同樣,以後它會屬於誰,仍是偶然。今日的後家早晚被趕出丹茜宮,卻早已註定。”她仿若無意地添了一句:“前陣子聽說先生與東洛郡王走得很近。為什麼拒絕了郡王邀請?”

她的頭緒不少,李懷英至今沒猜出她此行究竟想說什麼,慎重地回答:“懷英之志,並非王府清客。”

馮氏忽然咳了一聲,真寧收起想說的話,善意地看著馮氏問:“夫人是不是剛才受風寒?”

馮氏聽他們說的事情沒有一件簡單,越聽越是如坐針氈。猛地聽到丈夫向真寧表露志向,她驟然察覺一種危險,緩緩地向李懷英說:“最近外面多事。殿下在此處耽擱久了,我擔心……”“夫人不必多慮。”真寧坦然笑笑,“小女還想叨擾一頓午飯,還需勞動夫人操辦。”馮氏聽了頓時發愁。

李懷英卻聽出真寧的意思是讓馮氏早早離開,他向妻子微微頷首,示意她去準備。馮氏剛走,真寧又重拾舊話:“先生想的不錯。無論是王子還是平民,依賴素氏絕不是萬全之舉。”

她說話時目不轉睛望著他。他這時候才隱約感到她的意思,真想不到一個小女孩的心思也如此難以捉摸。

真寧淺淺地笑起來,模樣十分精靈可愛。“先生的志向,我大概能猜到。書院教書度人,不過是謀生。先生真正需要的是一展宏圖的機會。”她慢條斯理地說:“自從因緣巧合遇到先生,我才知道天下的確有這樣一種人。遺憾的是,我的父親卻像是根本不在意你們的存在。”

“他是一個廣開聖聽的君王。可惜,他問遍周圍的人,聽到的也只是一種聲音。”李懷英感慨地說。真寧連連點頭:“我很想讓父親聽到你的聲音。可是……我的父親,是一個你完全無法想象的人。即使最親近的人所說的話,他也不會輕易當真。”

聽她這樣說,李懷英沒有沮喪,反而更加專注地望著比他小許多的女孩。他知道她一定會說出辦法。

真寧一字一字說:“你必須先做些什麼,讓他肯聽你的聲音。眼下是最好和最壞的時機——我甚至可以明白地告訴先生,一旦失敗,我不會有事,但你會死。”

李懷英嚯地站起來笑了一聲:“不知草民是否有幸請殿下去外面酒樓喝上一杯?”真寧摸不準他的想法,默默微笑點頭。他們也不跟別人說,兩人徑直開了後門走上鬧市,默默無語地一直走到了京城最熱鬧的富華樓。

李懷英站在門前,指著恍若人間仙闕的酒樓問真寧:“您知道這是什麼地方?”真寧自然不知,好奇地張望一番,搖搖頭。

“琚星展開的酒樓。他是琚相的長子。”李懷英笑著說:“這裡有全國最好的酒和茶。因為琚星展是朝廷特准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