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面前,挨個兒等著她評品自己今日的大字。胡嬌瞬間生出一種小學老師的錯覺。還是那種十分有威嚴的老師。
許清嘉近日只有空佈置功課,檢查功課的事情就落到了胡嬌頭上。她雖然當初不上心,可是聽著許清嘉給孩子們講課,接受能力也是不錯的,再批批大字,照著書盯著背一背功課,再掰些歪理給孩子,還是可以的。
魏氏見小姑子拿著筆有模有樣的在孩子們寫的大字上勾圈,忍不住笑道:“到底是當了榜眼娘子了,想當年妹妹只會舞刀弄棒,如今都會寫文品文了。”胡嬌湊到她身上去蹭了一下,親暱的笑:“嫂子若是想學,我教嫂子來識字?”目光還有意無意往魏氏身後立著的瑞香面上瞟了一眼。
胡厚福這些年很喜歡讀書寫字,如今他的一筆字寫的比胡嬌的都好。聽說這位香姨娘也喜歡讀書習字,想來便是投其所好。
魏氏笑著搖頭:“我卻是不成的了。我都這把年紀了,比不得妹妹伶俐,還是不用學了吧?”
胡嬌提筆勾了振哥兒寫的一個字,見他小臉都快放出光來,面上笑意頓時更濃了:“嫂子,哥哥這幾年很喜歡讀書向學,嫂子雖然不識字,我教嫂子一點,等晚上哥哥回來了,再央哥哥教你寫會字,識一識數,豈不是更妙?”
魏氏來了這些日子,心裡正有點不安。
自她來了,胡厚福倒是沒再去瑞香屋裡去歇著,每晚都是回正房去睡的。只是胡厚福這麼些年在外奔波,也請了先生教書,如今文化水平突飛猛進,每晚回去不是拿著帳本子打算盤,就是抱著本書看,有時候夫妻倆想談談心,魏氏除了張口談談孩子們,竟然與胡厚福再無可說。
胡厚福外面的事情她不知道,縱他有心說給魏氏聽,魏氏也不懂。二人相處起來全然不似當年在滬州之時,每日總有說不完的話。
這使得魏氏隱隱生出一種恐慌來,忍不住會揣測瑞香與胡厚福在一起之時,是不是與他讀書習字,談天說地?
夫妻間原本親密無間,如今她有時候看著瑞香來正院侍候胡厚福吃飯穿衣,竟然生出一種自己才是外人的錯覺來。
小姑子的提議無疑是讓她心動了。
假如每晚能夠讓胡厚福教她識字……也不愁二人沒什麼共同話題可說了。
只要破開一道口子,往後的事情只有越來越順的。
胡嬌也不再多說,只埋頭批孩子們的大字。她固然可以強力插手哥嫂房裡的事,胡厚福與魏氏秉性寬厚,定然也不會嫌她多事,可是她卻不覺得自己能夠一輩子代勞這件事。
魏氏總要自己立起來的。
與其她自己快刀斬亂麻的將瑞香趕出去,還不如放在這裡讓魏氏練練手,有了瑞香這個情敵的存在,魏氏說不定會變得更好。
胡厚福的生意如今做的極大,而這個哥哥也早不是滬州東市上的那個年輕屠戶了,他的目光甚至已經看的很遠,而魏氏還停留在滬州,停留在原地。
四個小子裡,許小寶的字寫的最好,就算是大侄子振哥兒都不及。振哥兒只跟著滬州東市的老秀才讀了幾日,如今一筆字寫的還很是差,就連武小貝也不如。武小貝是個急躁性子,以前沒少被胡嬌與許清嘉敲打,最近也算有了點耐性了,初看到比他大一歲的振哥兒的字,特別得意的跑來跟胡嬌炫耀:“娘,我的字比振哥兒的好多了!”
被胡嬌在腦門中拍了一巴掌:“混小子!你不朝前看偏要朝後看,有什麼出息?!有本事跟你哥哥去比啊!”
武小貝頓時蔫了,“娘你也知道哥哥寫的好,作甚要拿我跟他比?!”
“你哥哥寫的好,那是你哥哥認真,你寫的不好是你不認真,並非是你不及哥哥聰明!懶鬼,別拿這事當藉口,以後寫字認真點!”
雖然被孃親訓了,武小貝面上愁苦,心裡卻有一種奇異的歡喜。
這種情緒自從去過一次長安回來,就一直不曾消散過。他多怕胡嬌與許清嘉將他捧在手心裡,客客氣氣的,看到他只溫和的笑,一點不敢懲罰。
——寧王妃待他便是如此。
似乎,只有這種毫無間隙的與待許小寶如出一轍的態度,才能讓他惶惑不安的心安靜下來。
胡嬌自不知這小子腦子裡的彎彎繞,在他的大字本上指出好幾個寫的不認真的,罰他回頭再寫。待四歲的小侄子軒哥兒格外優待,將他滿篇的墨團團都圈了起來,誇他寫的真棒。
軒哥兒一張小臉都漲紅了,喜的去瞅魏氏,魏氏雖然不識字,可在四個孩子的大字本上略掃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