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對外只道商人奸詐;必定坑害農人;由官府出面;商人必不敢壓榨百姓。
告示一出,無論是藥商還是藥農都傻了。
許清嘉在時;官府從不曾干涉交易自由,只若有欺詐之事;必定不容。沒想到換了個官員,如今雲南郡新任府君還未上任;一切決議由尉遲修拍板;不止是江南前來的藥商以及雲南郡的藥農;就算是州郡的藥經博士,市令;以及郡府各級官員都在靜等事情發展。
尉遲修此舉看似在保護藥農;可是等官府將藥價收購價格公佈之後,藥商倒是還未有動作,藥農卻炸了鍋。
無他,官府制定的收購價格比藥商給出的價格要低了四成,賤價收購,簡直等於明搶。
九縣藥農怒而不憤,有那私自與藥商接洽交易的,被尉遲修派去駐守九縣的官兵抓住,押往州府,當眾施杖,戴枷示眾,沒幾日就喪了命。
有藥商前往州府,與本次指定與藥商交易的官員錄事劉遠道問起藥材收購價格,竟然比往年的收購價高了五成。劉遠道如今算是尉遲修身邊的紅人,笑的十分溫和:“通判大人說了,商人往往抬高物價擾亂市場,如今這價格可是正好。”
那藥商心道:確實正好,他們不但不用賺了,而且連車馬運費也要自己貼補,而且藥材進了藥行,尋常百姓是吃不起了,就算是富人家也要考慮考慮這藥價。
數家藥商憤然而回,有訊息靈通的聽說許同知罷官之後,如今已經投奔舅兄胡厚福去了江南,便傳信回去與胡厚福,請他代為向許清嘉問個主意。
訊息傳回江南,許清嘉拿著信也不由苦笑。
他自己是個清廉的,可尉遲修未必不想撈銀子。
這主意當初還是胡嬌的主意,與胡厚福兄妹二人聯手,才給九縣農人給了條活路,哪知道當初的活路如今卻成了勒在九縣藥農脖子上的索命繩。
胡厚福急的團團轉,這些人當初還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請了去的。其中不乏與之交情深厚的。有些如今雖然不做了,可剩下的幾家藥商,他也不能不顧。
“妹妹妹夫,此事……我卻不能袖手旁觀的。”
胡厚福考慮到自己的身家,想著一口吃下去這麼多藥材,也不切實際。而且高價收購藥材,到時候藥價上漲的太過離譜,難保不被官府追責。雲南郡的藥材拉到江南或者別的州府去售賣,光是運費就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許清嘉心憫百姓,胡嬌卻簡單粗暴的多:“先讓藥商提出今年收的藥材數量,一定大於今年九縣產出的藥材。這樣尉遲老賊豈不高興?到時候肯定動員藥農多多來賣。然後讓藥農將所有藥材都賣了,無論是成熟的還是未到時節的。等藥材收進官衙,再讓藥商全都撤回來。不止藥商,就是那些藥材師傅,藥商派去的掌櫃夥計,全部撤離雲南郡。雲南郡總共也就兩三個醫藥博士,不可能守著九縣。聽說藥材是無論是收穫還是儲存都有要求的,不是隨便撥棵草都能用的吧?況且官府裡那群裡,讓他們分門別類的去管理藥材……”她陰陰一笑:“尉遲修不是想壓著價格好大賺一筆嗎?那就讓他好好賠一筆!”
九縣的藥材產出就算價格壓的再低,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許清嘉不是沒想過這招釜底抽薪之計,只不過他對百姓總有幾分不忍。
“今年的藥農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
胡嬌冷笑:“再不好過,也比災年餓著肚子吃不飽,連冬天也過不去的強。況且就算是他們壓著藥材不賣,恐怕尉遲修也不會讓他們如願的。萬一帶著官兵一戶戶闖進去強收,到時候恐怕就是破家滅門的事了,而不是賤價收購!”
她算是看出來了,尉遲修就是那黑了心肝的官員,內裡漆黑一片,恐怕早謀算著拿這藥田來撈銀子的。
許清嘉慨嘆:“也唯有如此了!”藥農損失再大,也比送了命強。
胡厚福提筆,將這主意寫成,也不說是誰出的,只道讓幾家藥商看著辦,如果覺得此事妥當,就行辦理。又痛陳厲害,只道就算是不賺,也比賠了藥費,到時候抬高藥價,再被官府追責的強。
到時候追根究底,官官相護,尉遲修不會有事兒,倒黴的卻是他們這些商人,還要背個奸商的罵名。
反正大周地大物博,不能從雲南郡販賣藥材,那就去其餘各州府蒐羅,總歸他們不能抬高藥價。
拿了信的僕從星夜趕路,用了近二十多天就將信送到了雲南郡藥商手裡去。
蘇州胡府裡,胡嬌陪著嫂子抽查四個孩子的功課。四個小子一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