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箜雲嵐一通講,不覺便步出門戶,坐上了等候在外的人力黃包車,箜雲嵐和王青梅坐了一輛,風塵、韓莎二人坐了一輛。遮陽的油布篷子一放,前方的油布上有一個一尺多寬的紗網窗,既通透,又可以看得到前面的景緻,還能起到遮擋身形、目光的功能。車一路跑出了王家的巷子,轉了一下,便又進了一條街,大概是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到了地方——是一座北方少見的林園,曲徑通幽。一行穿著土布制的、樣式臃腫的旗袍,侍立門口處的丫鬟便上來,和人見禮、問好。
“王小姐、箜小姐……我家小姐在裡面等著呢。”一行丫鬟低著頭,不敢去看王青梅、箜雲嵐——似乎這二位是吃人的妖怪一般!
但即便不是“吃人的妖怪”,這二位的名聲也足以讓她們這些下人“談之色變”了。王青梅騎馬、打槍,頂多算是“離經叛道”,但箜雲嵐這個混世魔王,那是真的……在她們看來,簡直就是“大逆不道”的,那些事蹟光是聽一聽,都感覺自己的耳朵汙了,一個女人怎麼可以如此的“不守婦道”?
箜雲嵐道:“這是我的師父、師公。引我們進去……”
這些丫鬟怎麼看她,箜雲嵐懶得理。
“是,是……請跟我們來!”
便出了兩個丫鬟,引著一行人往裡走。在一片桃樹中間的空地上,精心的佈置出了舞會的場地,大片的空地平整,桌椅排布開來,一側是一個樂隊。一群金髮碧眼的人正吹著歡快的曲子,十多位女子都是一身華服,姿態驕傲,坐在椅子上三人、五人的一起說話……
“左小左,你們家這一屆的下人不行啊……”箜雲嵐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兩個低頭看自己小腳的丫鬟,“竟然敢心裡頭編排我!”
左小左是一個梳著一頭小辮子,發端束了彩色的絲線的女子。身上穿的是一件長款的對襟比甲,下襬長到了腳踝,立著的領子繡了金線,看著分外的精神。她“咯咯”一笑,說:“箜四你來了,可都就等著你了。”而後便盯上了兩個丫鬟:“自己掌嘴!”兩個丫鬟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一手扶著地,一手用盡力氣,抽在自己的臉上。等了片刻,左小左才道:“箜四,消氣了?”
箜雲嵐冷笑,說道:“我至於跟她們置氣?每天罵我的人多了,要是個個都不放過還不把我累死?”
左小左道:“下去吧。沒有下次!”
“左小左,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家這丫鬟啊,思想上不行,真的。你想想看,要是以後你弟弟繼承了家業,家裡全是這種丫鬟,世家秒變暴發戶,從根子上就能把你家給敗了。你家之前不是有專門教丫鬟的嗎?怎麼感覺今兒這些丫鬟好像都是生的,沒調教過?”
箜雲嵐一手風塵、一手韓莎,將二位領著入座,自己也在這一桌上大大咧咧的坐下來。大家都是朋友,故也習以為常。
左小左也在這一桌坐下來,抿了一小口紅酒,才說道:“這些是剛剛進府的,也都沒來得及教規矩。”
箜雲嵐給風塵、韓莎二人解釋:“姐、姐夫。我們這種家庭,丫鬟、下人一般都是從小進府,從小教養的。要不你們說一腦子的下層思想,我們這群人都是他們伺候的,難免受到影響。必須要從六七歲的時候進門,然後一點一點的教。外頭一些女子無才便是德,大腳的女人沒人要之類的思想,是絕對不能有的。不然會被帶溝裡去。這些孩子啊,我家那些男孩子一般都要學習一些生意上的東西,幫助家裡管理生意。畢竟家裡就那些人,外面的人又不能靠,老賬房、老夥計,都是家裡的下人裡面出來的。家裡的丫鬟大了也都會配給家裡的夥計,忠心是沒得說。”
“剛那幾個可不是六七歲吧?”韓莎笑問了一句。
事有反常必有妖!
左小左解釋了一句:“府里人不夠用,合適的孩子也不是一下子能找著的。只能先弄來一些臨時的,湊合著用一下……”
韓莎問:“你們喜歡跳什麼舞?”
箜雲嵐說:“就和上海那裡差不多……小左,來走一個!”箜雲嵐起身,很紳士的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做出邀請。左小左看她,而後便將手拍進了她的手心,發出“啪”的一聲,一字一字的說道:“樂意之極。一會兒跳完舞咱們比劃一下,我也剛拜了師父,學了幾個月的拳法!”
“根我顯擺?知道我師父是誰嗎?”箜雲嵐壞笑,“姐們兒我現在天不怕地不怕,這世界上老子天下第二,你一個左小左也敢扎刺兒?等會兒看我打你屁股——這麼多人現場直播,肯定很爽……”
“別風大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