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中傳來的“出發”口令之後,兩人又開始了漫長的徒步遊旅程。根據周衍昨天的說法,此時他們離下一個中轉站大約還有三小時的路程,也就是說幸運的話,他們將在中午之前到達。
“我好像聽到啦啦隊女郎的聲音了。”知喬試圖把一頭及肩的短髮紮成馬尾,但幾次都不太成功。於是她選擇戴上棒球帽,來遮掩自己的蓬頭垢面以及……額頭上那塊突兀的白色紗布。
“她們的求勝意志很強烈。”周衍腳步很快,知喬要很努力才能跟上。
“你欣賞她們?”
“我欣賞所有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並且為之努力的人。”他回頭看了她一眼。
知喬加快腳步跟上去,聲音有些氣喘吁吁:“在大洋路那會兒總是來找你說話的那個叫什麼?”
“……不記得了。”
“怎麼可能……”她錯愕,“你們當時打得火熱。”
“我真的不記得了。不過勉強要說的話,我還記得她是75C。”
“……”
周衍回頭看了她一眼,背對著她說:“我們只是聊了聊比賽而已,真正‘打得火熱’的是你跟那個‘宅男’吧。”
“?!”
“不是嗎。”
“我和謝易果也只是聊比賽而已……”
“哦……那麼說,你並沒有被端走嘍——‘小菜’?”
“……”知喬翻了個白眼,“不會說冷笑話的人最好還是閉上嘴。”
他如她所願地沉默了。
“等等,”知喬忽然說,“你剛才是在……吃醋嗎?”
周衍倏地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臉色詭異地說:“不!當然不是!”
“……”她看著他,被他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氣場嚇到了,於是只得訥訥地回答開口,“哦,我知道了……但你也不用這麼兇。”
他們繼續趕路,陽光仍然被厚厚的雲層和峽谷中瀰漫的霧氣阻擋著,似乎連空氣中的氣壓都變低了。
他們專心致志地注意著腳下的路,周衍以小時為單位划行程,當中安排了五分鐘的休息時間,用他的話來說,這就好比是一場馬拉松,必須進行合理的安排和規劃,勻速是最有把握的一種方式。
奇怪的是,來到山腳下後,啦啦隊女郎們消失了,大小胖父子中的小胖正跪在地上拼命嘔吐。周衍沒有減慢速度,從揹包裡掏出什麼東西來向大胖丟過去:
“吃兩片,多喝水,然後休息十分鐘就好了。”
知喬覺得自己的小腿快要麻木了,所以也顧不得抬頭看那對父子的情況,而是按照周衍教的方式一邊有節奏地呼吸一邊保持腳步的頻率跟上去。
“他……怎麼了?”她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大概中暑了。”
“在這裡?……”她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這裡根本照不到太陽……”
周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拿出地圖和指南針認真地研究起來。兩人沿著溪水大約又走了二十分鐘,終於看到了中轉站的影子。
走近的時候,知喬才發現有兩個人坐在信箱旁的泥地上——是謝易果和他的驢友兄弟。
“你們……怎麼……”她累得說不出話來。
驢友兄弟抬頭看著她,沮喪地說:“我們被那什麼了……所以……也許……”
知喬立定下來,看著鐵皮做的信箱上貼著的那兩張照片——
“哦……天吶……”
他們被貼條了!有人行使了“讓路”的特權,他們得在這裡等一個小時——任何人碰到這種情況都會絕望的。
周衍一言不發地從信箱裡拿出線索信封,好像謝易果他們是不存在的一般。
“我們得穿過這片樹林到達峽谷中的休息點,只有前三名才能參加明天的決賽。”他看著她,然後催促道,“走吧,運氣好的話也許我們明天還能繼續玩下去。”
知喬點頭,抬起沉重的腿向前邁去。她感到很疲憊,但另一方面,一種即將超越極限的快感又支配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甚至覺得雙腿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是它們帶領著她,而不是她操縱著它們。
她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胸腔裡有一種異常沉重的感覺。在剛才轉身的一瞬間,她似乎看到了一個……自暴自棄的謝易果。
他身上那種昂揚的鬥志不見了。他垂著頭,無精打采地坐在那裡,一點生氣也沒有,他根本沒有抬頭看他們,也不想跟她或者跟任何人說話,好像這個世界變得怎樣都跟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