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還有賣的?”不是隻有都護府有麼?
安十郎笑著嘆氣,“自然有賣,只是少有罷了,麴世子虧得不行商,他若做起買賣來,只怕這半邊西州城的店鋪都會歸了他。”說著又感嘆了一番麴玉郎如何目光精準,幾次讓安家帶的貨品物件,都轉手一變便賣了高價,又如何讓西州工坊的出品道發出色……琉璃聽到麴崇裕的名字便有些沒好氣,更不愛聽人誇他,忙換了話題,“如今雕版已出來幾塊?”
十郎笑道,“如今已出來七塊雕版,大概再過六七日便全能得了,這三塊也雕得越發好!”說著便出去拿了幾張進來,果然比先頭幾塊更顯精緻圓熟。
琉璃看了半晌,嘆了口氣,今年是來不及了,如今這版式只能算是簡潔大方,其實還完全可以帶上畫圖裱上絹帛,定然比宮裡發放的歷譜還要雅緻!也可以用普通紙張配上帶圖畫的歷注,讓不識字的人也能看得懂…她又問了些裝訂之事,出了兩個主意,這才拿了香藥包回到家中,裴行儉正在東屋裡寫字,聽見琉璃回來,放下毛筆走了出來,“十郎那邊雕版可是出來多半了?”
琉璃笑道,“你又算出來了?你這兩日裡又在耍什麼滑頭,卻一聲也不吭,倒讓我適才聽得一頭霧水!”
裴行儉笑道,“你是說那位白三之事?此事有什麼好說的?此人一看性子便是桀驁不馴,吃不得激,那日剛搬到後罩房又是四處打量,目光看的地方都不對頭。我便知他打了什麼主意,索性激他跟我打了一賭,又讓他得意了兩日,到最後一晚才讓他栽了個跟頭。”
琉璃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忙道,“什麼不對,怎麼栽跟斗?”
裴行儉笑道,“我少年時性子頑劣,在崇文館時常翻牆入館的捉弄人,自然看得出來,那白三腿上似有功夫,目光打量的又是上房跳牆的落腳之處。想來麴崇裕巴巴的送了這幾個庶僕過來,打的便是這探聽虛實的主意吧?因此我才讓他們給十郎送信,約十郎初五晚上過來喝酒議事。白三頭兩夜已經試著跳牆入院,還十分小心,我都沒理他,到了初五夜裡,他竟是直接過了牆,阿成這才在他的幾個落腳處都抹了些油,又故意驚了他一回,他慌張之中跳牆回去,腳上打滑,自會摔個頭破血流!”
原來是這麼回事!琉璃不由啞然失笑,“你倒是膽子大,若他不過來,你又能如何?
他若是換了地方過牆,你豈不是也落了空?”
裴行儉搖頭一笑,“他那種膽大莽撞好逞強的性子,怎麼可能不過來?至於換地過牆,一則合適的落腳之地原不是倉促間找得到的,二則阿古已經在牆那邊等著他了,他那三腳貓的功夫,讓他有血光之災有何難處?倒是讓他心甘情願聽我差遣,還值得算計一番。”
琉璃疑惑的看著他,裴行儉便又笑著把打賭之事說了一遍。
讓人心甘情願往坑裡跳,跳完了還覺得是自己對不住裴行儉……琉璃突然有些同情白三:好端端的做啥不好,要跟裴行儉打什麼賭!
想了片刻又問,“我今日還聽說你曾與人打賭藏鉤,那又是什麼道理?”
“藏鉤?”裴行儉想了想才笑了起來,“原來是那一回!其實也沒什麼,所謂卦象,自然是要算的,但真正算的,乃是人心,須知每個人緊張、恐懼、歡喜之時,都會有蛛絲馬跡可尋,以算卦為名,言語試探,便不難看出些端倪。真正算卦推象是極耗心力之事,我相人尚算有所心得,於此道上卻不過是初窺門徑而已,哪裡便能百算百中了?”
也就是說,都是騙人的……琉璃無語的看著裴行儉,半晌才嘆了口氣,“我會記得永不與你打賭。”
裴行儉哈哈大笑起來,“又說傻話了,你還能輸什麼給我?”
琉璃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接下來幾日都是風平浪靜,只是琉璃在長安時便在安家幫她買了一車漆器隨商隊而行,如今巳是發賣完畢,安十郎送了兩百多緡過來,除交給十郎運貨的費用外,倒也得了三成多的利,琉璃頓時覺得手頭寬裕起來,又到市坊裡淘了若干玻璃器皿、簾幕錦褥等物,將上房仔細布置了一遍。裴行儉便笑她,“你也太勤快了些,我如今每日回家,都覺得自己走錯了院子。”
轉眼到了十二月十七日,琉璃起了個大早,裴行儉在院裡鬆散過筋骨回來,只見她已穿得整整齊齊的坐在食案前出神,不由有些好笑,“你擔心什麼?那歷譜十郎不是拿過來給咱們看過了麼?比敦煌出的尋常歷譜強得何止一星半點?”
琉璃笑了笑,心知他說的都是實情,可此刻的心情卻有些像交了畢業作品等著老師檢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