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小侄素來心儀伯父的五行奇門之術,求伯父恩賜教導。”
黃藥師沉吟不答,心中好生為難,這是他生平最得意的學問,除了盡通先賢所學之外,尚有不少獨特的創見,發前人之所未發,端的非同小可,連親生女兒亦以年紀幼小,尚未盡數傳授,豈能傳諸外人?但言已出口,難以反悔,只得說道:“奇門之術,包羅甚廣,你要學哪一門?”歐陽克一心要留在桃花島上,道:“小侄見桃花島上道路盤旋,花樹繁複,心中仰慕之極。求伯父許小侄在島上居住數月,細細研習這中間的生克變化之道。”此話一出,不止是黃藥師為之色變,歐陽鋒的面色亦十分難看。
一時眾人沉默,陸卿衣悠悠站起,柔聲說道:“既然如此,師傅不若將桃花島的總圖借給歐陽公子罷!”黃藥師沉吟半晌,點頭應允。歐陽克聽得,臉色卻變的極為難看。
黃藥師告罪一番,向曲風荷池走去,約莫一盞茶的時間,見他捧著一卷卷軸而來對歐陽克道:“這是桃花島的總圖,島上所有五行生剋、陰陽八卦的變化,全記在內,你拿去好好研習罷。”歐陽克好生失望,原盼在桃花島多住一時,哪知他卻拿出一張圖來,所謀眼見是難成的了,也只得躬身去接。黃藥師忽道:“且慢!”歐陽克一怔,雙手縮了回去。黃藥師道:“你拿了這圖,到臨安府找一家客店或是寺觀住下,三月之後,我派人前來取回。圖中一切,只許心記,不得另行抄錄印摹。”
晚上陸卿衣難以入眠,靠在床邊故意想等黃藥師吹簫。久候不致,心下奇怪,又想,他必然是去亡妻墓前了罷。想到此,也不知為何,披了外套就朝馮氏香冢走去。
一路上傍花拂葉,待到了馮氏墓前,更是佳木蔥籠,異卉爛縵,那墓前四時鮮花常開,每本都是黃藥師精選的天下名種,溶溶月色之下,各自分香吐豔。陸卿衣還記得方法,將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推三下,然後用力向前扳動,墓碑緩緩移開,露出一條石砌的地道。她緩步步入地道之中,走到一半,已聽得黃藥師喃喃自語:“我向你許過心願,要找了《九陰真經》來,燒了給你,好讓你在天之靈知道,當年你苦思不得的經文到底是寫著些甚麼。一十五年來始終無法可施,直到今日,才完了這番心願。”聽得他說了了心願,陸卿衣想起他為亡妻打造的花船,心中緊張,竟早已忘記書中的黃藥師九十高齡仍在襄陽與郭靖黃蓉二人相聚,只憑自己心意大叫出聲:“師傅。”
黃藥師內力高深,陸卿衣踏步而來他本早應知曉,卻沉於與亡妻相述而未知。心下一凜,向通道走去。卻見陸卿衣衣衫飄飄,站於通道之上,彷彿神傷。
陸卿衣見黃藥師走來,連忙撲到他的懷裡大叫:“師傅,你別走……”黃藥師及時摟住她的身子,又奇怪問道:“我要走哪裡去?”陸卿衣傷心之下,哭泣道:“師傅你了了心願,便是想陪伴你夫人了罷,不要,不要啊!”黃藥師心中奇怪她又為何知曉這事,嘴巴上又柔聲安慰:“我不是還在麼?為師可還沒走呢。”陸卿衣抬起頭,痴痴的看了他半晌,突然語氣哀傷,幽幽說道:“師傅你若走了,卿兒闖蕩江湖必然被人欺負,許是過不了多久又要伺候你去啦!”她本想說:你若死了,我也不獨活於世。卻終是不敢說的這麼直接,只是婉轉哀求。
黃藥師看她說的可憐,本來女兒出嫁他甚覺日後形單影隻,及見到陸卿衣又覺得還有人陪伴;又聽得她語氣婉轉可憐,憐惜之心大盛,柔聲安慰她說:“卿兒乖,只要你不走,我們便永遠呆在桃花島就是了。”
陸卿衣聽了大喜,面容一瞬間燦若桃花,歡喜叫道:“師傅……師傅……”想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只是一聲一聲的喊著他,甜甜膩膩,語氣柔軟。黃藥師微笑不語,只是聽著她細細柔柔的呼喚,心中一陣柔軟。
良久之後黃藥師問道:“你怎麼知道墓室機關的?”陸卿衣愣了半晌,突然飽含希望的問道:“如果我說是阿衡夫人託夢給我你相信不?”黃藥師聽了也愣了半晌,瞠目說道:“你若是不想說就算了。”陸卿衣不好意思的說:“好吧,其實不是阿衡夫人託夢給我的,是有神仙託夢給我嘛!”黃藥師深深的看了她半天,說道:“那我還是比較相信是阿衡託夢。”
又牽著她的手,往地下走去。壙室中壁間案頭盡是古物珍玩、名畫法書,沒一件不是價值連城的精品。黃藥師當年縱橫湖海,不論是皇宮內院、巨宦富室,還是大盜山寨之中,只要有甚麼奇珍異寶,他不是明搶硬索,就是暗偷潛盜,必當取到手中方罷。他武功既強,眼力又高,蒐羅的奇珍異寶不計其數,這時都供在亡妻的壙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