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國也好,羽國也罷——永遠不要再回了。”
他的這句話,讓夏無霜產生了想要附和的衝動。
“不可能,爹的仇,我一定要報。”司牧狐的話異常簡短,卻毋庸置疑。不是你的仇人,如果你真的想殺我,這半年來時機大把,你不會等到現在。”
“我不殺你,是因為時機還沒有到。”司牧狐冷冷道。
“你等待的時機,是一舉摧毀這個皇城,而不是殺我。當然,皇城不在了,我也就不在了。”趙之闌輕聲道,“之彥,你信不信,我們血脈中有相同的東西,我能感覺到你想要的。”
“那又如何?接下來你要做的,是不是將全城的火柳連根刨出,然後將我交給刑部?”
“我不會。之闌。”
趙之闌靜靜地看著他,過了好久才道:“你信我,父親的仇,我自會報,你參與在裡面,只會給你自己帶來危險。”
司牧狐先是一愣,繼而笑了起來,那笑中沒有一點可以稱作愉悅的情感。
別說他了,就是夏無霜,也是頭一次聽趙之闌說出這樣的話。
“趙之闌,這是我一生聽過的,最為荒謬的話。你向誰報仇?誰是你的仇人?豢養你的羽國?還是你一直妄圖與之談和的雲國?趙之闌,你明明是狼,為何一定要把自己粉飾成一隻獵犬呢?再退一步,如果十三年前,你沒有將自己的父親和兄弟棄之不管,這世上便根本沒有這所謂的仇!”
“我沒有棄之不管!”趙了眼睛,“我回來之後,才得知那蠢人見父親屢建奇功,唯恐父親功高蓋主而威脅到他的君位,早已起了防備之心,擬了加急詔書,準備將父親從前方拉回,聽我說軍隊在那邊已經深陷泥淖,急需要增援的困狀之後,他竟在朝廷之上,失態地狂喜起來!雖然那種狂喜只在他眼色的一瞬間,可我瞧得是一清二楚,渾身冰寒。我苦苦哀求,為父親請求援兵,可他只是一味地說什麼我國積弱,而云國勢強,如若一味頑抗,恐與友邦失和之類的混賬話。滿朝文武大臣,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父親說話!我急紅了眼,只恨手中無劍,不能親自削下這蠢賊的狗頭!忍無可忍,當庭罵了他幾聲無德無義,他便順勢將我囚了起來!等我重見天日時,已經是三個多月之後了。我以為他一定會殺了我,斬草除根,可惜太高估他了,他沒有這個膽量。他很清楚,如果我趙之闌死了,這個國家便再也沒有支柱,消亡只是須臾的事。所以,他不但沒有對我怎麼樣,反而高位厚祿地養著我,討好我。是!為了顧全氣節,我可以一死了之,追隨父親而去,可是這有什麼意義?沒有!”
司牧狐聽了,冷笑道:“絕妙的說辭,無懈可擊,趙之闌,你事先編排了很多遍吧?照你說的,你接受了狗皇地活下來了,接下來呢?這十三年,榮華富貴,平安喜樂,犬馬聲色,夜夜笙歌——你過得很辛苦吧?”
趙之闌睜大眼睛:“之彥,人心若死了,活在世上便只是行屍走肉而已,富貴榮華也好,錦衣玉食也罷,又能如何?能如何??父親畏罪自殺的軍報,我一直到現在還保留在身邊,從天牢裡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我自己,一定要給父親洗清冤譽,光復正名!十三年以來,父親和你所受的苦,我日夜銘記在心,沒有一刻能忘。和你一樣,我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能將這個皇城,甚至是這個皇朝一舉擊潰的時機!狗皇帝已經垂垂老矣,這個國家的朝代馬上就要更替,這就是我苦等了十三的年的時刻!這是危險的,或許是孤注一擲,卻是我一生所向往的冒險。我的馬兒早已馴養得肥壯忠誠,我的刀槍早已磨得銳利鋥亮。我將自己這條爛掉的命作為籌碼,賭他的江山傾世之亂。而之彥,這十三年,我沒有去雲國探聽你的下落,我連做夢都沒想過要去找你,我以為你死了,死了!之彥!誰能想到司家的嫡子,六歲的小孩兒,能在敵軍的營帳裡活下來?誰能想到!”
司牧狐面色蒼白,腳步踉蹌,似乎有些支撐不住,走了幾步,坐了下來。
第三十四章 趙之闌(下)
的眼睛一直盯著趙之闌,墨玉的眸子裡,燃著看不清TTT7火。
夏無霜只覺得呼吸都要斷絕了。
這一個白天,承載了血與恨的十三年,翻覆而沉重的真相,過得竟像是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司牧狐忽然又站了起來,大步走到趙之闌身邊,一把揪住他胸前的衣賞:“趙之闌,別以為隨意編個故事就能騙了我,這等拙劣的說辭,你唬誰去!”
趙之闌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這是我自己的苦痛,從來也不想讓你知道——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