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楊仕權,趕到上海來候命。這個楊仕全,在當初解散蘇州“女館”的事情上出了不少力,很是能幹,被關卓凡默默記在了心裡,現在要用他一用了。繼而又從青浦縣,調了一位極能幹的驛丞給他做助手,只等楊仕全一到,就要跟他們商量,成立一個“江蘇驛所”,打算在五府的電報房旁邊,都設立分所,專管電報的派送。
然而再轉念一想,這個東西,似乎不止是派送電報這麼簡單……
想著想著,終於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郵政麼?
於是先壓住心頭的興奮,要等他們到了之後,再好好議一議!
軍務電報則依然免費,怕的是為了省錢,連事情都說不清楚。不過軍務民務用的都是一條線,因此卞寧的章程裡特意說明,如果有假借軍務,私用電報的情形,則要報提督衙門嚴處。
這個卞寧,算計得夠精明的,關卓凡微笑著想。不過興辦洋務,原是要有這樣計較而操守又好的人,才能真正把事情做起來。
一想起操守這兩個字,關卓凡頭疼得很,而且打心裡發憷——這真正是個絕大的難題,偏偏又不是一時三刻能夠解決的事情。大體來說,凡是原來在洋人手下做過事情的,相對而言操守就要好一點,比如利賓、卞寧這樣的人。而凡是原來從官場裡混出來的,那就多半不敢恭維,真正像趙景賢那樣,清廉到一介不取的人,鳳毛麟角。
說起來尷尬得很,若是以朝廷名下的所有部門而論,基本杜絕了貪汙受賄這兩項的,大約只有赫德主理下的海關了。
每念至此,關卓凡都不免沮喪,因為就連他自己,只怕也不是單靠那一份養廉銀子就能夠活下來的。他固然不是奢靡無度的人,不過若要讓他學海瑞,一清如水,那也不肯——就現在,京裡面還養著兩個嫂子,這裡眼見得又要納一個美嬌娘進宅。他的脾氣,又是大方爽快的一類,因此要維持這樣的排場,也不是小數。
清代官員,名義上的正俸極低,巡撫一年只有一百五十五兩,簡直到了可以餓死人的地步。不過好在有一項養廉銀,也是正項收入,相比於正俸,要高出幾十倍到上百倍。以關卓凡的江蘇巡撫為例,一年的養廉銀子就有一萬二千兩之多。
說是“之多”,細細算下來,每個月一千兩,其實也不多,因為這裡面除了巡撫大人自己和家裡的用度之外,還要用在幕僚的束脩、家僕長隨的薪餉、來往的應酬、親戚朋友告幫、以及時不時的賞賜等開銷上面。
至於不足之數從哪裡來補,那就各有各的法子了。對於關卓凡來說,超支的數目不大,這些額外的錢,以後固然可以從設立的公司裡面來,特別是那個控股公司,算是憑本事賺來的,可是他設立公司,原本倒也不是為了自己的花銷,因此每每想起,還多少會有些內疚神明。
可見老子算不得一個英雄,他在心裡琢磨,一個人想要完美無缺,真是難!
不過——英雄難過美人關!想到了這個說法,好歹才覺得心裡頭有了一個安慰,庶幾可以自欺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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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棋腹中出仙著
“皮埃爾先生,郵政這個東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
江蘇巡撫關卓凡,帶著蘇州府同知楊仕全,青浦縣驛丞邵德生,加上一位法語的通譯,親自來到了上海法租界內的領事公所。按照約定,法國領事愛棠和一位叫做皮埃爾的法國人,已經在公所內等候,將他們熱情地迎了進去。
說是領事公所,其實是一間頗為簡樸的白色木頭房子。彼此見過了禮,才剛剛坐下,關卓凡便直奔主題,問出這一句話。
自從升任了巡撫,他一改從前與洋人在見面禮儀上的斤斤計較,忽然變得隨和多了,像今天,為了見一見愛棠和這個皮埃爾,要有所請教,便親到法租界來折節下問,毫不在乎。
然而已經沒有人敢因此就小視他了。現在洋人裡面都知道,在北京,要跟恭王打交道,在上海,則要跟這位關巡撫打交道,朝廷最通洋務的,就是這兩個人。於是都認為,只有真正掌握了全域性的人,才能于謙遜之中自見氣度雍容,而不必靠盛氣凌人來維持別人對自己的尊重。
在關卓凡來說,亦有這樣的自信。
今天既然帶了楊仕全和邵德生兩個來,所要問的,自然是辦郵政的事。指名要找皮埃爾,是因為已經打聽過,在上海,只有法國人開辦了接近於近代郵政的“客郵”,而皮埃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