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逃避指婚,但是現在身臨其境,也不由得為眼前慘況而唏噓悲憫,此生既已決定不去爭那把椅子,何不埋頭做點實事,能令一些人受益,總也好過去爭去搶,慘淡收場。
胤禩懷著心事,邊走邊想,惠善與高明兩人都不敢去打擾他。
三人穿過倒塌的廢墟之中,很快便到了另一條街上。
這條街道兩旁的房屋,雖然也同樣受了損毀,程度卻要輕微很多,房子周圍還有些家丁模樣的人在搬著石塊打掃清理,從房子裡走出來的人,穿著打扮明顯要好很多。
胤禩心中一動,對惠善道:“你去打聽打聽,看徐泰的宅子在哪裡。”
惠善應聲上前詢問,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說是再往前走數十步,就能見著了。被詢問的人,想是見到惠善穿著不俗,又多嘴叨嗑了句,道是徐泰的宅子,是這條街上,乃至整個平陽府最大最好的一座。
最大最好,胤禩嘴角微挑,往前走去。
街道的另一邊,牆角歪著一個人,支了個幡,上面寫著“算無遺策”四個字。
他的衣衫有些破損,臉色也帶了些菜色,惟獨精神奕奕,嘴裡還喊著:“算卦嘍,算無遺策,算不準不要錢嘍!”
地動
胤禩起初並不在意,待走了幾步,那人又喊起來,才往他那裡看了一眼。
這一看之下,倒看出些許蹊蹺來。
平陽府受災慘重,尋常人家多數都四處張羅著怎樣才能吃飽飯,這種時候又有誰會有閒情逸致去算卦,而這人的正對面,恰恰就是富麗堂皇的平陽首富徐泰宅子。
似乎感覺到胤禩的目光,那人也抬起頭望過來,胤禩注意到他雖然面有飢色,身體也有些消瘦,但身上卻並沒有那種跑江湖的市儈氣息,一雙眼睛清明有神,正看著胤禩,不亢不卑。
他來了些興趣,走上前。
“先生幫我也算一卦如何?”
“閣下所求何事?”
胤禩將一小錠銀子放在他面前。“先生不妨算算我現在想算何事。”
換作尋常的算卦先生,只怕早就以為這人是來砸場的了,但那人卻懶懶瞥了胤禩一眼,道:“若我算對了,我不要銀錢,只想拜託閣下一件事情。”
胤禩笑道:“尊駕如此自信,不妨先算了再說。”
那人聞言,既不起卦,也沒有用上任何占卜之物,只略低了聲音,看著胤禩,慢慢道:“你們是來查徐泰的。”
惠善臉色一變,便要抽出腰間的刀,胤禩按住他,知惠善行徑已落入對方眼中,索性問道:“何以見得?”
“山西地動,朝廷一定會派欽差大臣來,所以在下日日夜夜守在平陽府衙處,親眼看著幾位進了府衙,又從在府衙做事的親戚那裡打聽到訊息,得知諸位諸位正是朝廷派來的欽差……”
惠善截住他的話,冷冷道:“那你在此處裝神弄鬼,究竟想做什麼?”
那人面容一肅,撩起袍子砰的一聲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這才起身,恭敬作揖,道:“草民沈轍,特來伸冤。”
胤禩見他神情嚴肅,已全無之前的慵懶。“我並非欽差,只是隨同辦事,你既有冤情,可是與徐泰有關?”
沈轍點點頭:“正是如此,平陽府的商賈,與山西官場多有聯絡,錯綜複雜,非寥寥幾句能道清,諸位是來勘察民情,必然會提及借糧,而府臺大人也一定會與諸位說起徐泰,我料欽差大人八成會派人來調查徐泰,又別無他法,只好來此守著了。”
胤禩沉吟片刻,道:“此地不是說話之處,你找個地方細說吧。”
“諸位請隨我來。”
沈轍將幾人領到一座屋子前,又當先進去,轉身邊歉意道:“小屋簡陋,請諸位不要介意。”
屋子雖舊,牆壁也有不少裂縫,卻佈置得頗為雅緻,幾株盆栽擺在各處,還有幾幅書畫掛在壁上,落款都是沈轍。
待眾人坐定,沈轍拱手道:“在下能否唐突打聽一句,公子是欽差大人的什麼人,尊姓大名?”
胤禩道:“我是欽差大人的遠房侄子,叫我應八即可,此番隨伯父出來辦事,若有內情,可與我說。”
沈轍點頭,他實是求助無門,也不計較眼前只是個十五來歲的少年,便道:“此事說來話長。我自幼父母早亡,全靠鄰居一戶姓厲的夫婦,不時幫助我,我才能安心讀書,考取功名,但是三年前發生了一樁變故,厲嫂子出門的時候碰見徐泰,被他看上,他便派人將厲大哥殺害,又讓厲氏宗族出面,說要收回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