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教原本出自於祆教,只是因為對教義的理解不同,即遭到祆教驅逐,被其大肆攻擊,當日內亂之時,得以逃出者也不過數百人而已,這每一個人可都是寶貴的財富,那裡經受得住這樣糟蹋?至於你們的來意嘛!不要你們說,我也清楚,如今西域各國祆教大盛,那裡會有你們容身之地,既然東來,無非是找個容身之所,更圖傳教罷了,那裡還需要遮遮掩掩。”終於,崔破投出了最後一根壓死駱駝的稻草。
他越說,老者越是驚駭,這些事情堪稱機密,更是不久前才發生在千里之外,眼前這一個地方官員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心慌意亂之下,心中的防線頓告失守,脫口問道:“你是如何得知?”
“如何得知?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你們些什麼?”崔破的語聲愈發的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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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滌詩,給我打水來”崔破回到府中,剛剛進了內院便急聲吩咐道。
往日應聲即到的滌詩此次破天荒的久候不至,還是石榴遠遠聽到,端過水來,詫異的看著自家公子一遍遍的洗濯雙手,直似要將皮揭去一層一般。
“公子,你幹什麼?摸了不乾淨的東西嗎?”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是天天不小心,石榴又擺出了她的招牌動作,嘟起嘴說道。
“滌詩呢?”無法解釋的崔破只能岔開話題,如此問道。
“你說小猴子,靜風道爺拉了他習武呢!只見他一個跟頭一個跟頭的摔,好笑死了”石榴的咯咯大笑,將崔破初次殺人的心悸也是沖淡了不少。
他卻不知,此時的定州軍營中也有兩撥因為他而心悸不已的人正在竊竊私語。
“格老子的,看不出,實在是看不出,這樣一個酸秀才模樣的人這般心狠法,一支花這龜兒子死的冤哪!”來自山南西道益州府的獨行大盜楊猛操著一口濃重的蜀地口音說道。
“猛老大,你當年可是威震山南、劍南、黔中三道的人物,還會懼怕他一個小小的八品官?”身側,乾瘦、矮小的採花賊李漁說道
“個先人闆闆的,要是說拿刀砍人,我也不含糊他,老子殺的人比他是隻多不少,只是殺了人還能笑成那個樣子,老子就實在是不行了,那個笑哇!看的人發虛。你們看到來的時候外面掛的一排人頭了嘛!牢頭老楊悄悄告訴我,這都是他乾的,一百多人哪!你們說咋個不嚇人。一支花這龜兒子被他一刀剁了,還要背上個襲官的罪名,黑呀!還是當官的夠黑!”楊猛深有感觸的說道
他這一番話使一眾難兄難弟腦海中都浮現出適才看到的長長兩排即將風乾的頭顱,監室中更是一片沉默,良久之後,才有一人問道:“這個殺星到底把我們提來幹什麼?現在,我倒是真的有些懷念州中的監舍了,好歹能落一個心安。”
依然是沉默,心思沉重的各位兄弟又有誰能夠回答他的問題?一個小小的討論就此告以結束。
與此同時,僅與他們一牆之隔的監室中,也有同樣的情形,只是回鶻人要比他們幸運的是,至少還有一條路可以選擇,反覆的爭執,說服,直到雞啼三更時,方才有所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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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登高臨遠,望故鄉渺藐,歸思難收。嘆年來蹤跡,何事苦淹留?’婆婆已經迎來此地,崔郎,這番你該不會再吟誦這聽來讓人心酸的曲詞了吧!”崔破去母親房中陪坐了一會兒後,與菁若同行而出時,被她這般調笑道。
崔破正欲答話,卻聽遠遠右側花影下一陣叮叮咚咚的琵琶聲聲傳來,技法嫻熟,韻律絕美,更有一段哀怨的歌聲合拍而歌,絲絲縷縷而來,二人凝神聽去,卻是一曲時下流行的《夢江南》:
悲落葉,葉落落當春。歲歲葉飛還有葉,年年人去更無人,紅帶淚新痕
悲落葉,葉落絕歸期。縱使歸來花滿樹,新枝不是舊時枝,目逐流水遲。
“哎!好一曲別有幽怨暗恨生的《夢江南》!好一個‘新枝不是舊時枝’的十一郎!為何天下總有如許苦命的女子?崔郎,你便過去看看弱衣妹妹吧!我先回房去了”一句說完,若有所思的菁若不待答話,當即先行而去。
縱使近來崔破心志愈發堅毅,聽到這樣一首哀怨的曲子,也難免心生憐意,目送阿若遠去,折轉身來,向那一團迷離的花影行去。
繞過那一樹豔豔盛放的梔子花,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慵懶、落寞的身影,精緻的琵琶斜斜依在花樹之上,而她的主人卻用修長、白皙的纖指執著兩莖細草正口中默唸有詞,原來,她卻是在行“鬥草”之戲,只是不知,她這般求告、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