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去,印著日光,這一抹輕紗恍若透明,宛然便是一個最為瑰麗清婉的迷夢。
正在舞娘愈旋愈快,眾人慾一睹其芳容而不可得之時,忽聽“咚”的一聲挑音,舞動的身影應節折倒在地,其人雖是拜服於地,但絕色清麗之桃花玉面上的那一對剪水雙眸猶自秋波送盼、攝人已極。
至此,曹善才這一曲《清平調》已是曲成收拍,只是天門街上依然是靜寂無聲,直到適才演奏的兩方都已重回軒車,得得欲去之時,整個長街上的如山觀者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轟然叫妙不絕。
“真國手也,好個康崑崙!好個崔善才!”也是沉吟良久之後,崔破看著那兩輛漸行漸遠的軒車,長嘆說道。
“一曲琵琶直將數萬人的心智盡攝其中,如此神乎其技,真個是天上應有,人間絕無了。‘一聽善才彈柔媚,人生不合出京城’斯人誠不我欺也!”孟郊一邊猶自以手扣幾循節而擊,一邊嘖嘖讚頌道。
“公子,這不是鬥聲樂之會嗎?怎麼沒個結果那兩人就走了?”接話的照例是快嘴的石榴。
她這番話卻引來崔破等人相視一笑,便是半日來不發一聲的李伯元也忍不住自嘴角牽出一抹笑意。技藝達到康、曹二人這等境界時,只聽對方微一弄弦,高下之分已是心中立判,那裡又需要吵吵然宣之於口,至於聽者如何品評,於他們來說反倒是少以為意了。
只是這一番道理又如何對石榴解釋的清楚?是以崔破並不直言回覆,反是微微一笑向石榴問道:“那依你之意,這二人中又當是誰獲勝?”
“當然是曹善才了”一言即出,石榴似乎也覺不滿,想了片刻後又續言說道:“聽著他的曲子,我就象又回到了定州漫水河邊一般,實在是舒服的很,再說那位姐姐的舞跳得可有多漂亮啊!還有她那身衣衫,簡直就象仙女們所穿的一樣!”說道最後,她的眼中已是開始閃動著一顆顆亮亮的小星星,只有說不盡的豔羨之色。
“才不是呢!還是康崑崙更厲害一些,那曹善才的曲子好聽是好聽,只是軟綿綿的沒什麼勁道,那裡有第一首曲子那般……恩!對了……是攝魂奪魄。再說,那舞跳的好看嘛!我倒是不覺得,要說衣衫,比得過老康那一身嘛,人家那才是真氣派!”這番卻是滌詩不忿心中剛剛樹立的偶像被人貶低,壯著膽子向石榴反駁道。
石榴見素日在自己面前諂媚討好的滌詩今天竟然敢如此挑釁,頓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怒睜杏目道:“好你個小猴子,看姐姐今天不饒你!”一句話說完,已是作勢欲撲。
眼見二人就要在這大庭廣眾之下上演一場“貓捉老鼠”的好戲,一聲輕微的嬌咳傳來,頓時兩人就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再也不敢稍動,石榴更是轉身對著菁若作出一副委屈已極的模樣道:“夫人您看,滌詩簡直被少爺寵的沒邊了,老是欺負我,您可要為我做主才是!”
她這一番做派又是惹得眾人哈哈一笑,崔破扶幾起身道:“國手已去,我等還在這裡戀棧個什麼,大家這就打道回府吧!”說完,自轉身往金雲卿及羅儀處辭行。
隨著擁擠的人群直出了殖業坊轉向朱雀大街後,眾人才覺一陣松爽,又是感嘆了一番今日真個不虛此行後,崔破方才有意無意之間向身側馬上的馮楠問道:“卻不知馮少兄尊父名諱如何,家中又是以何業為生?”
第五十章 文士
聞言,馮楠一個微微愣神,因為似他這般冒然相問別人父親尊諱及家中所司何業之事本是不合禮儀之行為,而另一側端坐馬上的李伯元在若有所思的深深看了崔破一眼後,臉上更露出一個詭秘的笑容。
所幸這馮楠本是心性豁達之人,本身又對崔破頗有敬慕之意,是以一愣過後開言答道:“家父諱若芳,常年奔走海上經營商賈貿易之事”
“果然是他!”崔破心下一震,面上卻是不露聲色道:“令尊可還在京中嗎?若是便請尊親往府中一敘如何?”
“家父已經離京,崔大哥可有什麼事情嗎?”馮楠只覺得崔破今日很是異樣,隨口回了一句後,跟著接言問道。
“即如此,便等以後有了機會再說”崔破卻不曾回答,打了個哈哈說道。
不一時回到府中,眾人也自四散安歇不提。崔破因有心事,只覺這幾日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竟是在書房安坐不住,乃起身向後花園中行去。
他這府宅本佔地不廣,是以後花園中範圍也是有限,但勝在小巧情致,倒也是別有一番韻味,時值夏秋之交,各色花卉盡相綻放,一展最後的嫵媚,是以其中倒也是奼紫嫣紅,怡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