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璫本是靠在床上,見我們進來,迅速拉過被子蒙在頭上,十三走近幾步,只聽被裡傳出斷續的哭聲。
“好孩子,小心悶壞了。”十三過去笑道,說著便伸手要掀那被子。明璫的哭聲越來越大,卻是死死拽著被子不讓他掀開。
“王爺,格格不願見您,您只好改日再來。”我看他們父女糾纏良久,便在旁邊開口。十三會意,站起身來。果見明璫霍地甩開被子,哽咽著半喊道:“阿瑪,你又因為那個女人打我!她算什麼東西!”一時間十三神色驟變,一臉鐵青的看著明璫,明璫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竟嚇得哭也忘了哭。
“璫璫,快給你阿瑪賠不是。”我心中嘆了口氣,只得過去說道。
“我沒錯!”明璫昂著頭,小臉漲得通紅,“上次也是她,上次你因為她的畫像打我!這次又是她!她算……”旁邊站著的丫頭嚇壞了,忙衝上去捂住她的嘴。明璫眼睛通紅,只看著十三又哭得喘不過氣來。
我心中疑惑,十三因為桑桑的畫像打過女兒?十三皺著眉不說話,我看看那哭鬧的小姑娘,轉身走出屋去。十三那一家子的事,我不想再攪和進去。
十三過了很久才走,我並未去送,只有人回稟說三格格的情緒好多了。他到底對女兒說了什麼,他女兒又為什麼那麼討厭桑桑?我雖好奇,但也不想知道答案了。桑桑總是要走的,十三怎樣也都與她無關了。只是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真的可以便如清夢了無痕嗎?
我卸了妝,散下頭髮望向鏡中的自己,竟倏地一愣。鏡中的影子並未顯得蒼老,可到底少了什麼?我對著鏡子呆呆看了良久,忽見鏡中多了一雙眸子,靜靜審視我。我沒有回頭,只覺胤禛彎下身子從後面抱住我,我抬頭看那鏡子,他已收了那審視的目光,柔聲問道:“我的衡兒怎麼了?”“人總是會老的。”我噢了一聲,拿起梳子繼續梳頭,胤禛直起身子,看不見他的表情。
“在為什麼不舒心?”又聽他低聲問道。這個問題他幾次問過,倒也不能敷衍過去,我只得放下梳子,也站起身來。
“皇上可還記得初見時我的模樣?剛才看來,竟不是一個人了。”我低頭說道。
“確實不似一人,可人也總是要長大。你若還如那時般任性,還成什麼樣子。”胤禛輕撫我的頭髮,搖頭道。
我抬眼看他,心中明白這絕不是任性與否的問題。胤禛朝我微微一笑,我不知怎地就覺得,他是明瞭的。如不明瞭,也不會像這樣三番五次刺探我。他事事認真,對待這段感情也是如此,他願付出十分努力,我又怎能不願與他共同經營?“看準的東西要爭取,得到的東西要珍惜,該面對的東西不要逃避。”恍如間又回到多年前,這個男人目光炯炯地對我如此說道。
“我在這宮裡從未有一日舒心過,不過你放心,我總會想法子好好過。”我也朝他一笑,堅定道。
“你從不會讓朕失望。”胤禛聲音裡又是欣慰又是欣喜,我摟住他,心中忽地一嘆,這些年來,我早已習慣了向前走,然後好好過。
小凡跟了弘時,也快兩個月。我雖算是她舊主,礙於齊妃,也不便常召她來,只聽聞弘時對她寵愛有加,過得理應不錯。
進了三月裡,傳來訊息,小凡有孕了。我聽了驚喜不已,著人備了厚禮送去,按理小凡總是要過來謝恩,誰知齊妃竟替她告了罪,說是反應厲害,過些日子再來。如今小凡跟了弘時,她大概不願讓她再跟我這個舊主有聯絡。小凡跟了我這麼多年,與我已是不折不扣的親人。想想我如今還有什麼好顧及的,索性選了個弘時不在的日子,直接去看她。
弘時的府邸還在加蓋中,如今還住在宮裡。翠墨找了她相熟的嬤嬤打點好一切,我換了件家常衣服,隨她們從後面偏門進去。
弘時住的地方雖不大,但也收拾的井井有條。一路走過去,我眼尖看到幾處盆景必是出自小凡親自打點,不由得一笑。
轉彎就是小凡住的偏院,但嬤嬤突然攔住我,“娘娘,恕奴才無狀,前面兩個是福晉房裡的丫鬟,您最好避一避。”我閃身在旁,但見前面果真走過兩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一人著黃一人著綠,正說笑著過來。
“福晉也忒軟,咱們日日跑三趟,如今都不知誰才是主子了。”那綠衣丫頭脆聲抱怨道。
“誰是主子如今還有什麼要緊?一傳出那凡姑娘有了喜,爺當晚就麻溜的把日常用品搬進她屋裡,先前還偶爾去福晉那點個牟,現下可到好,和那凡姑娘倒像正經夫妻一般過起日子來了,嘖嘖。”那黃衣丫頭軟聲接道,語氣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