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船面上一片混亂,果然是鷹巖來犯。陳添拉著幼春來到船尾,悄無聲息放下繩子,先自己下去,又叫幼春,幼春也順著繩子翻下來。
陳添撐著一艘小舢板,又問幼春,說道:“倘若事發,你叔父會也替我說情麼?”幼春說道:“休小看我,我是個有義氣之人!”陳添笑笑,說道:“趁亂我們先行,此刻順水,最好這些海匪跟官船糾纏一陣,我們先去那邊伏著,等他們也到了,我們可以跟著他們一探鷹巖究竟。”
幼春見他說的頭頭是道,立刻讚揚說道:“陳大哥,你真好算計!”陳添哼道:“那是自然了。”
陳添雙手搖槳划水,這小舢板甚輕,被風一吹,如飄一樣向前而去,不一會兒就遠離了官船。幼春連連讚歎,陳添見她面無懼色,心中也嘖嘖稱奇。
如此過了兩個時辰,陳添說道:“快看!”幼春轉頭一看,見茫茫海面之上,矗立著黑黝黝一座浮島,兩邊岩石探出,彷彿是鷹翅一般,陳添說道:“那便是鷹巖,務必小心。”兩個船到了邊上,這才看清這鷹巖,周遭並無通路,鷹翅騰空,底下全是海水,大船靠近不到裡頭,只能在外圍行進,舢板吃水淺,才沒撞到礁石,陳添把舢板停在鷹翅底下,說道:“你看前邊,大概就是往裡的路,我們且就在此等著。”幼春說道:“甚好。”
兩個正說著,忽地聽到裡頭一陣浪花拍打之聲,陳添面色一變,說道:“不好!”將幼春一拉,說道:“裡面有人出來,我們下水。”幼春面色微變,卻說道:“陳大哥,你看後面!”陳添扭頭一看,頓時也驚了一驚,卻見身後也有幾艘小小舢板靠近過來,陳添正不知所以,卻見那鷹巖裡頭,急速衝出了幾艘小船,在水面上蜿蜒行進,那身後舢板上之人見了,紛紛翻身下水,陳添驚心動魄,拉著幼春說道:“我們也下水!”
幼春來不及準備,陳添將她一拉,兩個入了水裡,冰涼徹骨,幼春一時動彈不得,吃了兩口水,陳添趕緊將她抱住,伸手捂住她的嘴,幼春才沒咳嗽出。
這一刻,裡頭那船過來,有人冷笑說道:“是出海龍的探子,依舊如前度一般做了就是!”
陳添渾身發涼,幼春更是一動也不能動,兩個緊緊貼著巖壁。卻見船上有人縱身下水,入水之時,只出一點兒聲響,著實高明的很。
周遭無聲,只有風吹著浪頭,打在巖壁之上,嘩啦啦發響,水面上平靜無比,看不出什麼激烈打鬥,幼春同陳添兩個大氣不能出,等到半刻鐘過去,卻聽得嘩啦一聲,有人翻身出來,叫道:“真不抵用!一弄就死!”船頭那人陰陰說道:“老六,你也好活捉一個上來,問問都好,怎地仍舊如此性急?”
陳添低頭看看幼春,心頭甚寒,幼春也明白過來,情知水下已經是一番殊死搏鬥,身後舢板上跟隨而來的必然是阿秀的水軍,不料卻被人截住了……此刻,怕也是凶多吉少。
老六上了船,說道:“出海龍果然狡黠,以為老大夜襲他們,我們這裡必然沒什麼防備,孰料我們自有鷹眼看著,他再奸猾也無濟於事,除非他派人自水底下一路游過來,那也無妨,還不是找死?鐵柵欄那邊,至今還有人掛著呢!”
過了片刻,只聽得水花四處響動,又有三四個人出了水,都是鷹巖的人。
幼春同陳添心知肚明,他們的人既然活著,那海帥派的人必然都死了,果然,只聽得一人說道:“還有個居然不錯,向內去了!真個大膽。”
先頭那老六說道:“由得他去,縱然能闖過鐵柵,漩渦裡頭,更有的他受,哈哈哈……”
囂張殘忍的笑聲在月夜之下,格外叫人毛骨悚然。船頭那人說道:“仔細看看……小心有漏網之魚。”陳添同幼春恨不得鑽進岩石裡去,這幫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倘若被他們捉到,只怕是鋼刀切豆腐一般容易。
幾個海匪四處打量一番,不見異狀,便乘船退了回去,陳添將幼春緩緩放開,幾乎撐不住就落入水中,喃喃說道:“都死了麼?方才跟來的海帥的水軍,怕有十多人呀!”心膽俱裂,這才知道自己是輕敵了,暗暗有些懊悔。卻聽幼春說道:“方才那人……我認得!”陳添一怔,問道:“什麼?”
80故人仇人情何以堪
方才站在船頭指揮那人,雖看不清面色,聲卻聽得清楚。幼春起初還未想到是誰,一直等人去了,才驀地記起,當初她跟阿秀自妙州返回塗州之時,中途便有白元蛟的人上船查探,見是普通漁民便沒加擾亂,自又返回。當初領頭那人,就是如今船頭指揮之人。
陳添聽了幼春所說,便沉吟道:“此地的匪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