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經版頭條是黑字的訃告標題——《隱形富豪榮至正因肺癌逝世》。
她似乎忍不住嘆息:“萬貫家產,死來仍是一杯黃土。”
我點了點頭,又說:“你知道,我故事裡的容海正,其實就是前兩天因肺癌去世的容海正。我之所以詳詳盡盡地知道了這個故事,完全是因為我是他的律師。”
她笑了,說:“我只知道你事業很成功,沒想到赫赫有名到了這一步。這樣的有錢人,一般只用最好的律師。”
我笑了笑,說道“哪裡,吃法律飯,總還有兩個大主題。而且我兩年前才剛剛接手榮先生的業務,也是他點名指定我。”稍頓了頓,又說“榮先生死後,留下的財產不說,更留下了遺囑,要求我將他存在瑞士銀行保險櫃裡的一份卷宗取出,公之於世。因為他想讓故事裡的官洛美知曉,故事並未完結,還另有情節。”
她不由自主“哦”了一聲,隨手提起壺來為我沖水添茶,不知為何,她一時竟出了神,直到杯中水溢了出來,她才覺察。而我仿若不知,只望著杯中舒展起伏的碧綠茶葉,對她說:“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她沉默不語。
我想了一想,放下了茶杯,說:“還是給你自己看,要來得明白。”說完就起身去開啟我擱在一旁的公文包,將一疊檔案交給她,“所有的檔案都在這裡,箇中曲直,你慢慢看了就明白了。”說著我便起身告辭。
她挽留我:“說了一夜的話,你吃了早點再走吧。”
我搖頭:“喝了你一夜的好荼已經足矣,不打擾你了,我還要快去機場,早餐飛機上會準備的。”停了一停,欲語不止。
她還要說什麼,忽然聽見門響,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小女孩穿著睡衣拖鞋,從房間裡姍姍而出,見了美晴,叫了一聲,:“媽咪!早安。”
我心底一震,而美晴回過頭去看到猶有嬌憨睡意的小女兒,不由得微笑:“乖乖,早安!”
那小女孩看了我一眼,很有禮貌地叫了聲:“阿姨,早安。”
笑得露出兩個小酒窩,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清澈似可倒映出整個世界。
我早已經呆掉,喃喃地說:“資料上從來沒有提到你有個女兒。”我慢慢蹲下去,彷彿怕驚動什麼似的,仰起臉來,輕聲答:“乖乖,早安。乖乖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答:“阿姨, 我叫悔之。”
我回頭看了美晴一眼,我想我的眼中一定是充滿了複雜莫測的情緒,而她終於輕聲說:“孩子一直在讀寄宿學校,這幾天因為她感冒了,我恰巧又有空,才接她回家來,她是很少見到我的朋友們的,所以你並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我經過最詳細縝密的調查,怎麼可能漏掉這個孩子的存在?她到底用了什麼方式,才可以掩蓋這個孩子的出生?
我顧不上多想,因為天真爛漫的孩子一直好奇地纏著我問東問西:“阿姨是做什麼的?”
“我是律師。”
“律師是什麼呀?”
“律師就是一種職業,專幫人處理法律上的麻煩。”
悔之似懂非懂,又問:“那律師阿姨你也有女兒嗎?為什麼阿姨你看到我,樣子好奇怪。”
我的眼底似乎有潮熱湧動,我仰著臉說:“不,孩子,我只是覺得高興。這世界上,總有些事情令我們後悔;也總有些事情,令我們不後悔。”
我的話她可能聽不懂,但那雙清澈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令我覺得清明而平靜。桌子上放著我剛剛取出的卷宗,最上面是一封信——那是榮至正親筆所書,字跡凌厲飛揚,正是他那種人該有的作風:
美晴:
我現在才寫這樣一封信;大約是遲了八九年了;當初之所以未提起筆;只因為你永不能懂;你與我決裂的那一刻起;我便覺得世間萬物;沒有一樣是值得我挽留的。
昨日檢查報告已出來,最後證實我的肺癌已達不可救治的地步。醫生讓我早早準備好一切,安排妥未完的事宜。我有什麼放不下的事呢?他們都不知道,我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心灰意冷。
我曾多次和你講到《亂世佳人》,我也曾多次努力使自己避免陷入白德瑞的境地,可是你輕而易舉毀了我的一切防線,令我萬劫不復。可是我並不後悔,從那日走進你的花店,見你第一次嫣然一笑時,我就不後悔!時至今日,我仍記得我看見你璨然微笑時那一刻的怦然心動,也只有到了今天,我才敢坦白告訴你——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而我愛你,則早從你第一次對我微笑時便已深植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