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清正要說什麼,剎那驚醒,她認清了眼前的他,後退了一小步。
“唐先生。”她叫道。
他的情緒不像她那麼快平復,伸出的手好一會兒才收回,他頹然地望著她說:“對不起。”
“沒關係。”她說,心裡更多的是理解和同情,也有一些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他嘆息。
接著,他緩緩敘述了他和白可從相識到分離的所有經過,不需要添油加醋,只要如實道來就已經差不多是一部悲情的小說。
他說得平淡,只在極度痛苦的地方稍微頓了頓,這一頓便催出她很多眼淚。
到他講完,她才記得擦拭淚溼的臉,邊抽泣著說:“沒想到你們是這樣……”
“可就算是這樣,我們還是沒能在一起。”他黯然。
“那究竟要怎樣才能呢?”
她不是問他,她是在問命運。
“我想到一個辦法,可是憑我一個人,根本辦不到。”
“什麼辦法?”
“是……”
他沒有說下去,眼神裡透出對她的不信任。
心急之下,她拉住他的手說:“告訴我吧,我幫你。”
“你真的願意幫我?”
“我願意。”
“那你對唐一霆怎麼交代?你不是喜歡他嗎?”
“我是喜歡他。”一下被說中心事,她雖窘迫,但也正好趁此機會表明她的深明大義。“我是喜歡他,但不是盲目崇拜。我分得清好壞對錯。他現在這樣,不僅自私,還是侵犯了人權。”
做了略微考慮,他點頭說:“好吧,我相信你。你可要清楚幫了我之後所要承擔的後果。”
“我清楚,大不了就是回國,正好我的學業到這學期就結束了。至於唐先生,我幫助他彌補他犯下的錯誤,也算是一種報恩了。”
“你能想的這麼透徹真是難得。”
“這兩天陪你看佛經,我也體會了不少佛家經典。我知道,我沒做錯。”
“可是,這麼一來,你和他的關係就不可能再有別的發展了。”他說得隱晦。
“你真是把我高看了,”她苦笑,“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你妻子這樣可以為了彼此不顧一切。我那種暗戀雖然美好,但也是單薄的。”
“不,我沒有高看你,相反,你比我認為的還要通透。”
唐一路坐直身體,看著她。
是不是有了愛情就要為對方付出一切?有人說是,有人說不是。他從不輕視那些說不是的人,因為經歷不同,人與人的價值觀也不一樣。沒有誰比誰高尚,只有誰比誰甘願。
樹欲靜(五)
遠處是黢黑的山,近處偶爾一聲犬吠。蕭條街道後的巷子裡,斷裂的管道在昏黃的燈光下,映出狹長的影子,一半投在牆上,另一半投在牆邊男人的臉上。男人的手腳被旁邊幾個黑衣人架著,粗喘著氣,嘴角淤青
“是哪隻手?”
聲音從男人對面傳來。一身運動裝的男孩,肩上扛著棒球棍,懶洋洋地坐在廢棄的箱子上。
“別、別……”被架著的男人懇求著,面露恐懼。
“不說是嗎?”用球棍輕輕敲打著肩膀,男孩從箱子上跳下來,舉起球棍在男人兩隻胳膊上來回點了點。“那就兩隻手一起……”他作勢就要落下棍子。
“不不,我說!”男人嚇得閉上眼,“是左手、左手!”
“哦。”男孩受教地點了點頭,重新舉起球棍,擺出準備揮球的標準姿勢。
一道黑影晃過,嘶啞的喊叫聲響徹街道。
在這座隨公路一同沒落的城市裡,人們對夜半的驚擾已經習以為常。幾聲犬吠後,一切又恢復了寧靜。
沈重九悠閒地踩著月光回家,本以為空無一人的客廳裡,白可正坐在沙發上略帶驚訝地看著他,應該早就聽到了動靜。
“你怎麼還不睡。”他搶先問,若無其事地坐到沙發上。
“我睡不著。”白可說,“你呢?你怎麼這麼晚還出去?”
“去散步了。好了,我累了,晚安。”
他起身,發現衣角被拉住。她望著他說:“紅酒,謝謝你。謝謝你成為我的弟弟。”
“你什麼意思?”沈重九暗驚。
“我就是覺得太幸福了。像做夢一樣,怕一睡醒就沒了。”
“嘁,你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