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白可說,“等你病情穩定了我再走,報紙和電視上不是報道過有人徒步穿越美國嗎,我也可以。”
“不可以。”沈重九開口道,“那樣要走到什麼時候。”
“不管多久我都會堅持下去。”白可回憶起米奇家鄉的傳說,堅定地微笑著。
沈重九和陳敏對看一眼,陳敏很快移開目光,放下筷子說了句抱歉,匆匆離開客廳。她實在無法再演下去,無法看著白可真誠的笑臉而無動於衷。她也是有一個女兒的人。
大口大口吃著飯,白可要為之後與病魔的戰鬥積聚能量。
“白可。”沈重九忽然正色道,“你要留到什麼時候?”
“直到確定阿姨沒有生命危險了。”白可說。
“那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現在?”
“對,現在。”沈重九沒有看她,“早上醫院打電話來說,她的病是誤診。只是有一點胃出血罷了。”
“真的?”
“真的。”
粘在嘴角的米隨著她的微笑,掉落在碗中。
換好衣服,整理好行李,白可站在門前與她的弟弟以及弟弟的母親道別。
“你要照顧好阿姨。”她囑咐。
“他還小呢。”陳敏笑道。
“不小了。記住那句話,樹欲靜……”
“知道了知道了。”
沈重九打斷白可的話。他指了指白可的衣領說:“你怎麼把那玩意兒縫上了。”
“這很好看啊。”白可低頭看看領口邊刻著英文的扣子。
“可是……”沈重九盯著那顆釦子,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改口說,“你走吧,路上小心。如果累了就回來,我和媽媽一直在這裡等著你。我們一起慶祝獨立日。”
“好。”白可抱了抱沈重九,又抱了抱陳敏。坐在車裡依依不捨地看了他們半晌後,發動汽車重新上路。
藍色的轎車在視線裡逐漸遠去,陳敏問:“你為什麼不告訴她真相。”
“你不覺得真相對她太殘忍嗎。”沈重九說。
“我突然發現,”陳敏回過頭,“你好像成熟了不少。”
沈重九微微一笑。人不能總是沉迷在自我的世界中,當我們學會關注周圍的人事物,並被其所震撼時,成長便開始。他慶幸加入了這場遊戲,但同時也對白可感到深深的抱歉。
望著遠處那個淡藍色的點,他輕聲說:“去冒險吧,姐姐。”
他相信她能夠勝利。
五月的驕陽下,一邊是高大的鐵架電網,一邊是神秘的空曠廠房,她行走其間,把自己想象成異次元時空的戰士。經過工業區後,星羅棋佈的野花從草地裡冒出頭,觀賞著明媚的春光,而它們自身,也成了路人眼中的風景。
白可情不自禁唱起了家歡快的小調:“那南風吹來清涼,那夜鶯啼聲悽愴,月下的花兒都入夢,只有那夜來香吐露著芬芳……”
遙遠的前方,藍綠的背景下突顯出一團紅色的影子。白可向擋風鏡外探了探頭,確定那確實站了一個人。這荒涼的廢棄公路上,人跡罕至,要在這裡搭到順風車怕是很難。她放慢車速靠近男人的方向,直到看清他舉著的牌子上寫著:堪薩斯。
“你是要去堪薩斯嗎?”她停下車問男人,得到確認後,她招了招手,“上車吧。”
男人歡呼一聲跳進車裡。他個子很高,一坐下就讓前座的空間顯得狹小。
“嘿,我叫熱拉爾·伯納德,你叫什麼?”男人熱情地打招呼。
“我叫白可。”白可笑著看他一眼。男人長著滿臉的鬍子,只有從眼睛才分辨出他是不是在笑。他的額頭和顴骨的線條剛硬分明,很有東歐人的味道。滑稽的是,這樣一個粗獷的男人卻穿著卡通T恤,胸前有一個大大的蝙蝠俠的標誌。
“你是中國人?”熱拉爾問。
“對,你呢?”
“我生長在美國,但有一半法國血統。”
“難怪你的名字這麼獨特。”
“謝謝。”
男人伸展胳膊,雙手交叉放在腦後,非常怯意的樣子。
有個人作伴,旅途中的疲憊減輕不少。熱拉爾是個很健談的人,時常妙語連珠,逗得白可哈哈大笑。
在笑聲中,車開過俄克拉荷馬城,再行進幾個小時,就要靠近德州邊境了。她既興奮又緊張,手心不停出汗,轉動方向盤時微微打滑。
“累了?”熱拉爾察覺出她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