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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無所謂,我能找到回來的路,我曉得到哪裡找。有力量的人才可能去那裡。」

「你是指——巫師?」

「對。」賀爾遲疑道,樣子好像曾嘗試幾次,卻沒辦法說出「巫師」兩字。「有力量的男人,」他重複道:「而且他們必須——他們必須放棄力量,做為代價。」

說完,他變得不高興起來,彷彿「代價」兩個宇終於引發某些聯想,也才使他明白,他這麼做只是在提供資訊,而不是交易。所以,他們再也無法從賀爾那裡獲得更多訊息。雀鷹認為「回來的路」特具意義,便暗示著、結巴著想多套點東西出來,賀爾卻不肯再說什麼。不久,法師放棄,站了起來。「唉,只得一半答案,還不如都沒有。」他說:「但是,錢仍照付。」說著,他丟了一錠金子到賀爾面前的褥子上,動作如魔法師般靈巧。

賀爾把金子撿起來,望望金子、望望雀鷹、還有亞刃,甩甩頭。「等等。」他咕嚕道。然而情勢這麼一變,害他頓失掌控,只得狼狽苦思原本想講的話。「今天夜裡,」他終於說:「等等……今天夜裡。我有迷幻草。」

「我不需要迷幻草。」

「為了帶你……為了帶你看路。今天夜裡,我帶你去,我會帶你去看。你能去那裡,因為你……你是……」他苦思那個字,雀鷹替他說:「我是巫師。」

「對了!所以我們……能……我們能去那裡。去那條路。等我做夢的時候,在夢中,懂嗎?我會帶你,你跟我去,去……去那條路。」

雀鷹在這間陰暗的房內立定深思。「或許吧,」他好久才說:「如果要來,我們天黑以前就會來。」說完,他轉身面向亞刃,亞刃馬上開啟房門,急於離開。

相較於賀爾的房間,那條陰暗潮溼的街道好像花園般明亮。他們抄快捷方式,往城鎮上方走。快捷方式是一道陡梯,夾在長著藤蔓的住屋牆壁問。亞刃爬得氣喘如牛——「呼!您打算再回去那裡嗎?」

「噯,我會去的。要是不能從一個比較不冒險的來源獲得相同資訊,我就要去。但,到時候他可能會設埋伏。」

「您不是有做點防衛,防備竊賊之類的傷害嗎?」

「防衛?」雀鷹說:「你指什麼?是不是你認為,我隨時用法術包裹著,像老婆婆怕風溼那樣嗎?我根本沒有時間那樣做。我隱藏面孔,以便掩飾我們的查訪,這就行了。我們可以互相為對方留神提防。但事實上,這趟旅程絕沒辦法避免危險。」

「那當然,」亞刃僵僵說著,因拉不下臉而暗中生怒。「我才沒那樣期望。」

「那就好。」法師說道,雖無轉寰餘地,但態度和悅,倒也平息了亞刃的怒火。老實說,亞刃為自己的怒意感到震驚,他從沒想過這樣子對大法師說話。不過,這個人既是大法師、也不是大法師,他是侯鷹,長了獅子鼻、方頰亂須,聲音忽兒像這個人、忽兒像那個人,變來變去,是個不可靠的陌生人。

「那男人剛才對你說的事,你聽起來有意義嗎?」亞刃問道,因為他不希望重回那個在臭溪上方的陰暗房間。「什麼……活呀、死呀,回來時被砍了頭等等的。」

「我不曉得那些話有沒有意義,我當時只是想跟一個喪失力量的巫師談一談。他說他沒有喪失力量,而是把力量交了出去——做為交換。交換什麼呢?他說,用生命交換生命,用力量交換力量。不,我不懂他的話,但值得聽一聽。」

雀鷹沉著推斷的理性,讓亞刃益感慚愧。他覺得自己像小孩一樣使性子,像小孩一樣雀躁不安。自從碰到賀爾之後,他就感覺恍惚出神,但現在,那股出神感中斷了,變得十分嫌惡,好像吃了什麼髒東西。他於是決定,除非等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否則不再說話。但決定後的下一刻,老舊平滑的階梯害他沒踩好步伐,溜了一下,趕緊靠兩手抓住旁邊岩石才穩住自己。「噢,詛咒這個齷齪的城鎮!」他氣得大叫。法師淡然答道:「大概沒必要吧。」

霍特鎮真的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連空氣本身都不對勁,糟到這種地步,恐怕會讓人以為它真的受了詛咒。問題是,它的不對勁並非「存在」什麼質感,而是「缺乏」什麼質感所致——因為所有質感都日益薄弱,變成有如一種疾病,即使到訪未幾的旅客,也受感染。連午後太陽也沉重燠熱得讓人不舒服,一點也不像三月天。各廣場和街道熙來攘往,一派生意興隆的樣子,但論秩序和繁榮,則一點也談不上。商品質地差,價格高,竊賊充斥、幫派出沒,對小販和往來買客都不安全。街上少見婦人,若有,也都結伴而行。這是個沒有法治的城鎮。亞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