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部分

天的笑臉,給彭得華留下難忘的印象。

姨父肖雲樵在鄉間行醫兼開私塾,為人善良寬厚,見彭家困難,免收學費。彭得華入學後,為了酬謝姨父,常常早起上山砍一捆柴,背到姨父家,再去讀書。到農忙季節,要幫助母親幹活,只能在雨天去上學。他聰穎好學,深得姨父喜愛。姨母見他經常不帶午飯,也常給他一點吃的。這樣斷斷續續讀了兩年,讀完《三字經》、《百家姓》、《莊農雜字》、《幼學故事瓊林》和四書中的3部:《中庸》、《論浯》和《孟子》。

好景不常,母親在第四個兒子出生後不久,患了痢疾,一病不起。彭得華守在母親榻前,為她端屎端尿,洗涮衣褲。母親彌留之際,滿懷牽掛,望著幼小的孩子,嘴唇蠕動著,未能說出最後的叮嚀,就匆匆離開人世,除了自己的姓——周氏,連名字也沒有留下。

母親的去世,帶走了彭得華童年僅有的一份幸福。從此,全家生活風雨飄搖。襁褓中的小弟被餓死,彭得華不得不輟學了,8歲孩子的肩頭分挑起養家的擔子。他砍柴換米,總是餓著肚子上山。

兩年中,家裡先後賣掉山林樹木和荒坡,幾間茅屋只留下兩間棲身,其餘全部典押出去,最後,連圍子裡的樹根都挖出賣掉。秋收後,窮苦人為生計所迫,到富戶家門口,擺上幾個小碟,裡面放些十果之類,說上一些吉祥話,不開口討要,由人家隨意打發點米,在當地叫“打秋風”。彭得華的祖母年逾70,不忍全家捱餓,不得不拄著柺杖,出去“打秋風”。

大年除夕,無米下鍋,灶涼屋冷。得華的兩個弟弟啼飢號寒,祖母和父親低聲噓嘆。初一早上,祖母把得華叫到跟前,給他一個破籃,一根打狗棍,讓他帶弟弟出去討米。彭得華不願當叫花子,但想到一家人不能等死,便帶著大弟弟走了。兄弟倆赤足穿草鞋,身披破蓑衣,走出三四里,討到油麻灘教書的陳老先生家。陳家人開門一看,問:“是招財童子嗎?”彭得華老實說:“是來討米的。”陳家人就要關門,大弟連忙說:“是招財童子!”陳家人才給了半碗飯、一小片肉。從清早討到黃昏,彭得華—天沒吃飯,進了家門兩眼發黑,餓昏在地。

初二清早,祖母要2個孫子都跟她出去,好多討點米。得華說,受欺負,不去了。“寒風凜冽,雪花橫飄。她,年過70的老太婆,白髮蒼蒼,一雙小腳,帶著兩個孫孫,拄著棒子,一步一扭地走出去。”彭得華看了,“真如利刀刺心那樣難過”。

從10歲到12歲,彭得華給富農劉六十家看牛。他每天割30來斤草,外加擔水、推米、舂穀、插秧、扮禾,早起晚睡。頭一年每天工錢5文;第二年每天10文,每月得300文,可買10多升米。冬閒季節,仍回家去賣柴、挑腳。

沉重的生活負擔,未熄滅他求知的慾望。晚上,在桐油燈下溫習讀過的舊書,還看了從村裡借到的《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老殘遊記》和《包公案》等幾部小說。書中的清官、忠臣,深深打動了他童稚的心。

彭得華13歲時,一家生計仍無法維持。他只得離開家門,到黃債嶺土煤窯做車水工。礦洞裡潮溼、陰暗,充滿臭汙氣味。窯工多是全身—絲不掛,在煙氣瀰漫的桐油燈下,一天勞動十二三小時,工錢30文。稍有不慎,就捱了頭的打。當時窯工的勞動條件極差:水車是用打通的大楠竹做成,中裝竹杆和皮閥,窯工手握竹杆,上抽下按,擠水外流,當地稱之為“孔明車”。窯工在低矮而黑暗的坑道里運煤,用彎木作扁擔,前短後長,拖煤爬行。彭得華為了多掙錢,每天車完水後,還要去運一兩次煤。幹到第二年,煤礦虧本倒閉,礦主逃跑。這一年白乾了,散夥時,每人只得了4升米。

彭得華回到家時的情景,他在後來的回憶中,作了酸楚的描述:“臘冬回家,兩間茅屋,窗紙未糊,一空如洗,四壁悽悽然!白髮老人,幼小弟弟,接過我手上提的兩升米、一斤肉,滿以為我還有錢可以償債、買年貨。二弟叫我一聲:”哥哥,腳凍爛了,替我縫一雙襪子吧!‘大弟說:“哥哥瘦了,為什麼還穿著草鞋,不穿鞋襪呢?’我說:”走路不冷。‘其實,我除從孃胎裡帶來的兩隻肉靴外,哪裡還有鞋襪哪!“家裡人聽了他的敘說,”都淚流滿面。父親氣得把拳頭攥得緊緊的:“看你又黑又瘦,簡直不象個人的樣子,白替這些狗東西幹了!’說完,又哭了。”

回家後,他看到村裡又添了幾戶窮人家。世道為什麼這樣不平,窮人的活路在哪裡?伯祖父過去講的故事、烏石峰的傳說,不時縈迴在這個烏石少年的腦際。

彭得華的伯祖父,現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