糲的瓷器碎塊堆上了。
因為護著小提琴,所以是用手貼住地的,倒地的同時,所有觸地的肉體全都傳來或深或淺的疼痛。
戈爾真乖戾的嘴角垮下來了,有什麼東西掙脫了舊有的羈絆,不由自主地蔓延,他把那陌生的感覺解釋為歉意,在他意識過來之前,他比普通孩子還大的手已經伸過去了。
“你的腦袋是紙糊的?不會多想想,古人割肉喂鷹已經是夠蠢了的,你居然用皮肉去迴護沒生命的東西,你簡直……”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海荷官咬著唇,不讓喉嚨的聲音逸出來,她可是有骨氣的人耶,瞪著戈爾真心不甘情不願伸過來的手,她就是不肯伸出自己的手。
戈爾真何等精明,他獵鷹似的眼早就瞄到她刻意藏進袖子裡的傷痕。
他從來說一不二,沒人敢拂逆他,猖獗的個性哪容得海荷官說不,不知輕重地扭著她的手不放。
吃痛的她哪拗得過男人的力量,縱使他也只多她幾歲,但男人就是男人,沒有小孩或大人的分別,眼看她的皓腕就要折斷,海荷官痛得眼眶蓄滿疼淚,卻仍是倔強地跟他拔河著。
氣她的不識好歹,戈爾真也不準備鬆手,他嚴厲的五官悄悄凝聚了嗜血的殘酷。
“你忍啊,我就不相信你不哭?”
海荷官的火氣扶搖直上,全身的痛苦凝結成額際直冒的青筋,她豁出去了。
“以大欺小,充什麼英雄好漢,你跟狗熊一樣的無恥!”氣他囂張蠻橫,索性不再堅持,手勁一鬆,一隻傷痕累累的小手赫然從水袖中被拉拔出來。
起初,她幾乎是用盡吃奶的力道,後來,又在賭氣中,這一揮,竊心想只要能打中他的鼻樑給他一點苦頭吃就好,孰知,戈爾真過大的力氣阻隔了她手心的血液流通,就連她自己手背嵌進了一塊大瓷片都無所覺,揮過去的力道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
失控的結果就是他完好無缺的臉驟然被一條血痕一分為一,歪斜的線從右眼下劃過鼻樑,力道終結在左頰。
傷口看不出深淺,因為戈爾真的大手遮掩住傷口,海荷官只能看見那血色的液體像尋著流動的管道似從他的指縫、手腕滑進袖子裡不見。
“你……我……”她囁嚅著嘴型,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戈爾真雷電交加的憤怒表情照得人眼生疼。
“別再讓我看到你,我對你的偉大情操就到這裡為止!”他的聲音又沉、又冷,又充滿了厭惡。
“我不是故意的。”她是密不好的,不是嗎?怎會把事給弄擰了?
戈爾真隨手抓起身邊的茶壺一丟,清脆的破裂聲和四散飛濺的汁液、瓷片宣告他無可折衝的決心。
海荷官雙腿發軟地空手站起,也不知臉上帶著方才黏上去的茶葉心,木然地走出戈爾真的住所。
第二章
“這又傷又病的,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官兒從小就好動,身上帶傷是常有的事。”
“爹,自欺欺人不是好藉口,做人應該有求是的精神。”將冰鎮過的毛巾覆妹妹額頭上,海香雪輕輕點破自己老爹的鴕鳥心態。
“寄人籬下果然不是好法子。”海紹懷有些赧顏,才一天光景就鬧出紕漏後,他後悔自己不夠縝密的想法,往後呢?他不敢想。
“爹,咱們回香雪嶺去吧。”海香雪如夢似幻的眼光瞅向海紹懷。
海紹懷舉棋不定。
“要是您捨不得花掉的盤纏,我回去可以做更多繡匹來補償。”她急急補充。
海紹懷當她是姐妹情深,正要義正辭嚴一番地解釋他擺盪不定的思慮並不是在意那一些費用,戈錦蠡充滿抱歉和決然的聲音從門外勿匆趕到。
“千萬不可,你們要是這樣就走了,老夫會一輩子愧對你們的。”接到通風報信的戈錦蠡,一頭大汗地跨進院落的門檻,就怕從小跟海紹懷穿開襠褲的情誼會毀在自己不肖子的手中。
一陣口舌交戰,人情往來,戈錦蠡憑藉商人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海紹懷的心。
“就這麼決定,兩位賢侄女還是在我這裡住下,為了讓老弟你放心和補償官兒受的傷害,我會將所會的古董鑑定學傾囊教授官兒,把她調教成古往今來空前絕後的女性古董師。”他不是會藏私的人,海香雪和海荷官實在深得他的喜愛,又為了不讓老朋友的交情產生裂縫,說什麼他也要留下這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兒。
他是商人,商場上詭譎多變,人人在錢堆裡打滾,像海紹懷這種單純為友誼而友誼的朋友太少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