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暗中拼命扯容恬的衣袖。
「那就按照烈夫人說的辦吧。」容恬不自然地道。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當即一起動身。烈中流站鳳鳴左邊,容恬一副母老虎看小虎崽的架勢護在鳳鳴右邊,三人並肩而行,其餘人三三兩兩跟在後面。
出了前廳,轉入副將府的小花園,迎面假山過後,一汪碧池跳入眼簾,雖然失於精緻,但在豔陽印照下閃耀波光粼粼,也頗為喜人。
兩三株無花的綠叢,婷婷立在小池旁,溫婉動人,不由人不心情舒暢。
烈中流一邊緩步觀賞園中初春的自然美景,一邊問,「鳴王覺得,是得天下易,還是治天下易?」
鳳鳴心中一緊。
雖然大家都在身邊,容恬還暗中握著他的手,不斷傳遞來熟悉的體溫。
但是根據烈夫人的提議,別人都不許開口,所以被烈中流抓來回答問題的,就只有他一個了。
不啻於一次單獨考試。
更可怕的是,烈中流心情正不爽,要是回答得不好,說不定會被他嫌棄,從此一腳踢開,另尋良主。
這個後果可是可大可小的。。。。。。
鳳鳴越想,心裡越打小鼓,恭恭敬敬道,「得天下不容易,治天下更不容易。」
這個回答不偏不倚,他擔心烈中流嫌他取巧,又加了一句,「但是我覺得,治天下比得天下更難。因為往往有得到天下的人,卻無法治理得好天下,例如秦朝那個。。。。。。呃。。。。。。我什麼也沒說。」
烈中流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一眼,溫和地笑道,「鳴王不必小心翼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我們只是聊天,又不是考查你功課。」說完之後,再抬步悠然而行。
鳳鳴一頭冷汗,暗忖道,誰說是聊天?明明就是考查,聳肩苦笑道,「我儘量放鬆。」
應該說,烈中流對於鳳鳴的態度,一向是比對容恬的態度要好。
他對鳳鳴稍稍點頭,似鼓勵又似讚賞,繼續和鳳鳴並肩在簡陋但風景自然喜人的小花園中,輕聲道,「天下王者,十個人中,至少有九個希望自己能統一天下。而九個之中,能夠明白治理天下比取天下要難的,恐怕不超過四個。天下不是一塊肥肉,搶到手後吞下肚子就萬事大吉了,天下有這麼多的土地百姓,搶到天下之後如果無法治理,亂局立即會重起,生靈也會再度塗炭。」
烈中流聲音悅耳,侃侃而言,音調起伏婉轉,富於節奏性,自有一種蠱惑人心的溫然。
鳳鳴垂首恭聽,不由道,「丞相說的是。」
「從很多人來看,這十分之四的君主,知道得天下後還需治理天下,已經是識大局的明君,但以我看來,要當天下之主,只有這麼一點見識,是遠遠不夠的。」烈中流話鋒一轉,目光停駐在一株剛剛抽出嫩芽的小苗處,停下說話。
「那個。。。。。。」鳳鳴轉頭瞅容恬一眼,回過來看烈中流,虛心請教道,「依丞相的意思,怎樣才算有遠見的君主呢?」
烈中流沉默許久。
半晌,他才嘆道,「要鳴王周遊列國,此舉確實危險,連我也不敢擔保鳴王絕對不會遭遇任何事故。但如果鳴王不這樣做,我為鳴王量身訂製的大計就無法施展,鳴王的作用無法發揮,到頭來,所謂我能讓天下一統的過程大大縮短的話,都將成為空談而已。」
這個人思維如天馬行空,剛剛說到天下之主需要具備的見識,一下子就無頭無腦地跳到了鳳鳴周遊列國的事上,聽得所有人如墜雲裡霧裡。
幸虧眾人已經對他有所瞭解,知道他謀定而後動,看似隨意的行為,其實大有玄機,都靜待他繼續說下去。
鳳鳴非常乖巧地給他一個話頭,「周遊列國這個任務,和丞相剛剛說的遠見有什麼關係呢?丞相可以先把治天下和取天下的那個事說明白嗎?」
不要怪他頭腦簡單。
實在是烈中流頭腦太複雜了,說話一個圈子繞一個圈子,可憐他鳴王的筋全是直的,彎都彎不過來,何況還要繞上十個八個圈子。
「治天下,比取天下難,這個相信大王和鳴王都明白。」烈中流淡淡道,「但是治天下,需在取天下之前就做好準備,這一點,大王和鳴王想過嗎?」
眾人心中一動。
容恬更是露出認真聆聽的神態。
「人人都知道,戰亂一起,必將生靈塗炭。其實塗炭的何止生靈,萬物都會遭遇橫禍。十一國百年來的精髓,極有可能被毀之一旦。各種典籍、兵法、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