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如此這般地給沈括解釋了一番,沈括學完了新詞兒,這才點頭把這一部分刪了。於是他寫的序裡頭只記錄了王安石三請隱士的過程,說是這事兒激發了他的創作靈感。
沈括把稿子給了王雱,留下家中地址後便回杭州去了。
王安石這才知道王雱每天跑出去攛掇沈括做什麼。
他拿過稿子看完了,也覺得這故事非常精彩,既體現了劉玄德誠意十足的求才之心,也體現了諸葛孔明的過人才華,情節更是環環相扣、一波三折、跌宕起伏。
王安石不由誇讚:“沒想到這沈家小郎君還有這樣的才華,把這《三國志》裡短短的一句話編得真夠精彩。”
王雱心道,這可是經過千百年考驗的精華片段,什麼戲曲啊、評彈啊、影視劇啊,翻來覆去都不知道改編多少次了,想不精彩都難。
當然,王雱也跟著誇:“對的,沈哥編故事真厲害!我和沈哥說好了,把這稿子送到方叔那印出來賣,要是能賣出很多本的話沈哥就能攢不少錢買書啦。”
王安石對好學的後輩一直非常喜愛,聽完後點點頭,把稿子收了起來,表示回頭會連著寫到開封的信一起送出去。
王雱見說動了王安石,心滿意足地練字去。經過這麼久的勤學苦練,他懸腕寫字手終於不會抖了,可喜可賀!
《三顧茅廬》第二天就隨著驛馬去了開封。王雱煞費苦心借沈括的手畫這段《三顧茅廬》,自然不是為了吹諸葛亮,故事不是重點,重點是沈括寫的序裡頭他老爹為鄞縣請動了五位隱居大儒。
文教,也是地方建設的重要部分!做了事怎麼能不吹吹牛逼呢?做了好事一定要說出來讓人知道!
他老爹這人不善交際,更不善吹牛逼,他是個幹實事的人,而且想做什麼就會一門心思往裡扎,有時為了把事做成還會變得極為專橫。
王雱對他老爹要做的事不太瞭解,只知曉他老爹將來要走的路是“改革”,他不知道怎麼改,可但凡改革,絕對沒有不觸動某些階層利益的可能性。
王雱希望暗中把王安石的好名聲吹起來,將來能有更多人站在王安石這邊。
變法變法,這變出來的新法肯定要有人去執行!人才儲備很重要啊!
再好的新法,沒選對負責人都會變成惡法!
要王雱自己去幹,那是不可能的,專業不對口!不過他可以幫他老爹挑挑人,現在還早著呢,他老爹才二十六七歲,要當上宰相怎麼都得三四十吧?
屈指一算,至少還有十來年,完全可以開始著手搞人才培養計劃!
比如可以先從鄞縣裡的基層幹部——也就是本地照進來的胥吏先開始培訓。
等培訓方案摸索著完善了,可以找機會推廣全國,到時不管地方官還是地方小吏,要上崗,統統先培訓;花個幾年把培訓變成定例,往後要負責執行新法的,也統統先培訓,能力和理解都及格了再說。
煩是煩了點,卻也比任由他們“自由發揮”強。
底層官吏的“自由發揮”,絕對是當地百姓的一大噩夢!
王雱邊練字邊瞎琢磨,字寫得不咋地。
他爹捧著本書看完了,扭頭一瞧,不滿意了,又開始對著他的字指指點點,繼續搬出了那套“你爹我小時候寫得老好了”的瞎話唬他。
王雱哼了一聲,把寫砸的一張紙團成團扔紙簍子裡,專心致志地開始寫新的一張。
反正時間還挺多,人才啊方案啊什麼的,都慢慢來,不著急。
王雱不著急,王安石卻有滿腦子想法急於付諸實踐。春耕結束之後,新糧沒熟,舊糧又吃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一般被形容為“青黃不接”。
王安石想了個新法子,很快叫差役和胥吏出去宣講:縣糧倉裡的糧食可以借出,要是有需要的可以來登記拿糧,等夏秋有收成了再還回來。
宋朝戶籍制度很完善,每個村有多少戶人家、每戶人家有多少口人、每口人佔多少田,這些都是有記錄的,官府借出糧食不怕對方賴著不還。
這樣一來,百姓不怕熬不過這段青黃不接的時期,縣糧倉裡的陳糧也可以更替成新糧,一舉兩得。
此法一出,不少百姓都抱著試試的心態過來借糧。借的雖然不多,但也把糧倉裡的一小半陳糧放了出去。
一大設想成功實現,王安石頗有成就感,馬上要把興修水利也提上日程。
一直到借糧的事情執行下去,王雱才從王安石記錄“變法靈感”的小本本里看到關於借糧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