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休憩了一小會,很快就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到蚩古兩條結實的大腿,他盤腿靠在峭壁上,眯著眼盯著蠟燭看。
他深邃的眼眸邪惡又陰沉,高深莫測的想法,板著臉讓人無跡可尋,我真害怕他忽然興發,舉刀砍死我們倆。
他知道我在看他,卻沒有側過臉來看我,也不與我溝通,過了很久,我才決定先開口,我叫了他一句:“蚩古。”
“嗯?”他終於側過臉來看了我一眼。
“我在想一件事。”我說,我的確在想一件事。
“什麼?”他冷漠地問。
“就是上次,你說水潭裡的大魚,生活在鬼域裡的事。”我側起身,從睡袋裡鑽出半個身子。“你上次問我要不要去鬼域會會它,你還記得嗎?”
“記得。”他依舊很冷漠的說。
“就是這個,我想現在小昊還在睡覺,而我們那也去不了,趁現在去見見它。”我說。
“你要去鬼域?”他問。
我點點頭,他便站起來,走到我旁邊,抓住我的肩膀,剎那間就將我帶到鬼域裡。此前已來過兩次,沒一次像這次一樣,讓人覺得驚悚。
我還坐地上呢,地面如冰又似刀,刺得我立馬跳起來,兩耳瞬間陷入短暫的失鳴,腦袋裡嗡嗡響遍哀嚎尖叫,彷彿有無數只無形的手拼命的想要擠進你的腦袋,攪亂你的腦漿一樣。
各種哀怨冰冷陰森邪惡的目光毫無保留的直射而來,人宛如被剝光扔在一群貪婪的人群中般,慾望充斥著他們的雙眼,又從他們的眼裡轉移到你身上,使人不得不直面黑暗裡的淫穢與空虛。
我用力的緊抓著蚩古,全身都在不斷的發抖,上下牙齒抖得打顫,好不容易站起身,身體卻又忍不住悄悄的往下滑,蚩古反手扶住我的腰,他皺了皺眉頭。
我結結巴巴的開口,聲音裡還帶著抖,問道:“這次怎麼跟我以前來過的不一樣?鬼域裡發生什麼了嗎?”
“鬼域一直都是這樣的。”他皺著眉頭說,隨後他大手一揮,我所感受到的異樣目光與聲音便通通都消失了,只剩下空虛裡的寒冷。
“好點了嗎?”他體貼的問。
我扶著他站好,自己宛如剛從水裡被人撈起來一樣,神經疲憊又滿身大汗,我問他說:“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把外界隔開了。”他說。
見我並無大礙,他又吹了一聲口哨,黑暗裡響起得得得的聲音,很快又跑出一匹駿馬來,這是一匹神氣十足的馬,高大威猛,四肢強壯,彷彿猛獸一般。它氣宇軒昂的從黑暗裡跑來,兩旁並隨著兩朵青幽幽的火,如蓮花燈般,緊緊的跟隨在它左右。
蚩古問我說:“你會騎馬吧?”
“會。”我心有餘悸的點點頭,又補充道:“小馬仔。”
他原來還挺驚訝的,一聽驚訝變成鄙視,不多時馬兒來到我們前面,他帥氣的一跨而上,又將我拉了上去。
馬兒腳底生風,疾跑如飛,它彷彿長了雙夜視眼般,穿梭於黑暗之中,越過障礙從一個接著指的鬼身旁經過,那些鬼都呆呆的,在鬼域裡漫無目的的走,像殭屍般行屍走肉。
我與他們相隔得近,距離卻似遙遠,我正襟危坐不敢動,生怕他們伸手抓住我,把我從馬上扯下,這裡的鬼都長著同樣一樣飢渴的臉,不滿與怨忿吞沒了他們,慾望與空虛如無底洞般讓他們欲求不得。
馬兒速度漸漸慢下來,慢慢的成散步形態,悠然自得的走,好不容易等到它停下,我才鬆了口氣。
“到水潭了嗎?”我抬頭看著蚩古問。
他拉住韁繩,把馬頭往右勒,說:“就在前面,這畜牲不肯再往前了,我們得自己走過去。”
“哈哈,動物的本能把它嚇壞了吧,雖然是紙做的。”我笑著撫摸它的脖子,對他的表現我還是挺滿意的。
他笑了笑,跳下馬又將我抓下來,蚩古很不懂風情,情願拉長手揪著我兩個肩膀,像拎小雞一樣將我拎下來,也不願意把我抱下馬。
當我的腳剛觸碰到地面,眼前一切都變了,四周熟悉的一切又出現在眼前,我彷彿又回到了水潭邊,兩邊的樹木鬱鬱蔥蔥,不同的是中間的小路還未荒廢,兩邊長滿綠草,綠林與路的界限分明。
“是幻境。”蚩古在我耳邊小聲說。
“你早就知道這裡跟水潭邊很像了吧。”我偷偷的看了他一眼說。
他倒是愣了下,臉上徐徐升起驚訝之情,只聽得他低聲喃喃道:“難怪我覺得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