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理直氣壯地雙手環抱,把頭一昂:“我不住在這,誰幫你收拾房間倒垃圾?”
“房間亂點一樣能住,垃圾本來就不用天天倒。”
“誰煮麵給你吃,誰幫你半夜三更到便利店去買胃藥?”
“面其實我已經有點吃膩了呢,胃疼沒有藥,慢慢也總會好的吧~”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就一點也不把我的價值放眼裡麼!”
“有啊,晚上有人暖被子很不錯,說實在的,我這身子骨,天冷了不知道熬不熬得住。不過現在是夏天吶……”
一直都沒有抬起頭來的夙,一頁一頁地翻過雜誌,鴉想起這本雜誌還是他從便利店拿的,憋著一肚子氣,卻就是沒辦法衝一臉相安無事的夙爆發出來。
“夙。”他正兒八經地坐好了,雙眼炯炯泛光地看著桌子對面臉蛋耐看,身子卻不敢讓人多瞧幾眼的同居者,“你到底在乎不在乎我的存在啊?”
夙這時候才把頭抬起來,暗幽幽的紫色眼睛裡頭泛起如月夜鏡湖似的清冷光波,“你就這麼希望別人認同你的存在價值嗎?”
這問題有點哲學有點嚴肅,鴉不好意思地抓抓鬢髮:“哪怕只是暖被子的價值……”
夙愣了一下,眼睛清亮有神,看上去,那種如同玻璃一般漂亮的光澤度,實在不能夠讓人去接受,他或許很快會永遠閉上眼睛。
鴉被他的視線瞧得頭皮發麻,攤一攤手:“小正說我要是敢碰一下乙軒,他就剁我的手指頭,那我要是幫你暖被子,將來會不會被司徒空閹了?”
夙眯起了眼睛:“他憑什麼閹了你?”
“憑他將來有可能會當皇帝,而你不就是……”
“是?”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之首的那個千歲千歲千千歲……”鴉裝模作樣,拱一拱手。
“……”
大概在沉寂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之後,夙忽然爆發了豪邁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鴉一下子愣住,到是被他那爽朗笑起來的樣子給吸引住了。到底是個看不膩的美人,綻開奔放的笑聲,一雙眼睛彎成兩道月牙,疏朗的長睫映著凝脂雪膚,一縷從窗戶外透進屋子裡來的陽光剛好灑在他的睫毛上,那種視覺的感受,就好像是看著一塊完美無瑕玲瓏剔透的軟玉。
軟玉,很容易砸碎的。
笑聲慢慢沉澱了之後,夙望著窗外,眸中的神色漠然沉靜安寧,帶著一分稍縱即逝似的笑容:“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不知道我看不看得到。千歲,千千歲麼……”
日子很平淡,百無聊賴之中,時光卻也匆匆。
房子雖然是破了點,不過夙說,那是他以前住過的家的隔壁,總有些紀念意義。鴉也搞不清楚到底有什麼意義,當然,也不需要他搞清楚。
夙這人懶得要命,白天用一條薄毯子裹著半身,橫在席子上嗑瓜子,看雜誌,看電視。晚上打打PSP遊戲,聽聽音樂,和鴉開開玩笑,然後一頭埋進被窩裡,依舊是橫著。
家務活大部分都是鴉包辦的,偶爾夙心血來潮了才會綁著一起忙活忙活,不過,基本上是越幫越忙。
夙從不出門,熱炎炎的天氣也在家裡披著大大的外套,他身子骨虛,隔一段日子便要用人參補一補,有一次鴉沒注意劑量,鬧得夙拉肚子,活活折騰了大半個月,每日每夜都安靜得像房間裡的擺設。那樣子,鴉真怕一不留神,他就在被窩裡斷了氣,等掀開被子時沒準身體都開始僵硬了,於是總也提心吊膽著。
過了一陣子,夙來精神了,不知道在外面找了什麼活,早出晚歸,口上說是打工,可鴉總覺得他身上染有血腥味。
雙手沾過血的人,都會對血的味道十分敏感,鴉懷疑夙私底下接不乾淨的單子維持生計,可腦袋瓜一轉,又覺得事情不那麼簡單。
鴉有種直覺,他覺得夙在等什麼,帶著一種超然的覺悟,等著什麼。
大約是快要入秋,九月份的時候,鴉從外面回來,看見了那個有著一頭紅髮,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他坐在榻榻米上,一條胳臂摟著夙的腰,另一隻手隱在桌子底下。夙滿臉泛著明顯的情 欲,靠在男人的肩頭,一開始竟像是沒注意到鴉走進來了,等眼角瞥見時,才慌忙一把推開男人,拼命地裹緊了衣服。
他什麼也沒說,迅速地起身大步走出門外,紅髮的男人卻是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捏起桌子上的迷彩扁帽,抖一抖,一邊戴上一邊微笑著跟隨夙的路線。
他到門口時回頭,衝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