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一大清早,谷予安就從中和趕回來。
“軒軒,你真的要到倫敦去?萬一陸昊他……”谷予安不安地塞了一大疊美金在谷予軒手心,再三叮嚀,“凡事要看開點,你的生命裡頭不只有他,還有我和爸媽。”
“我懂。”谷予軒緊緊抱了抱她,心中的悲傷和憂慮自此決堤。“幫我找個藉口跟媽和爸解釋。”
提著簡單的行李,坐上李永年的車,她再也止不住淚水,任性地哭得傷心欲絕。
“不要太難過,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陸昊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他的安慰比不安慰還糟,她甚至哭得比先前更加肝腸寸斷。
到了機場,她才知道同行的不只她和楊珊珊,還有陸昊的父母親。
四人目光短暫交會,便各自低眉垂首,生怕觸及到不想思考的話題。
在飛機臨到倫敦機場時,陸父突然開口問谷予軒,“萬一陸昊有個三長兩短,你有什麼打算?”
“我沒想那麼多,也不願想那麼多。”谷予軒直視著他淡然一笑,“但,如果真的不幸,我會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秒鐘。”
“希望你不要忘記你現在所說的話。”
“需要我錄音存證嗎?”她嘲弄地牽起嘴角,眉間眼底有股悲涼,更有股不屈的傲氣。
空姐開始廣播,飛機馬上就要降落,她的心情也跟著蕩向谷底。
全然未知的前程,是什麼樣的結果等在那裡?她直起腰桿,準備即使有千萬困難,也要堅忍的挺過去。陸昊呵!等著我,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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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近三十個小時的急救,陸昊雖然已經脫離險境,但仍需待在加護病房觀察。
護士見他眼睛睜開時,馬上趨前檢查他的意識狀態。
“記不記得你叫什麼名字?”
“給我手機,我要撥一通越洋電話。”陸昊艱難的支起上半身,並示意護士幫他把枕頭墊在背部。
“你的雙手目前還不能動彈。”護士望著他俊美的臉龐,口氣倍極和善的說。
“我急著要通知在臺灣的親人。”
“我們已經幫你聯絡過了,說不定他們很快就會趕到。”
“不,還有一個人。”他痛苦的嚥下一口唾沫,麻藥逐漸退去後,受到重創的四肢開始如針螫般的疼入五臟六腑。
“你心愛的人?”
他喑啞地發不出聲音,只能頹然的點點頭。
“把電話號碼給我吧,她叫什麼名字?”護士善解人意的道:“她要是能來一趟,相信對你的病情大有助益。”
陸昊除了苦笑還是隻能苦笑。這數十個小時,他跟死神搏鬥得已屆筋疲力竭,根本還沒有時間去詢問自己的傷勢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
幾分鐘後,護士沒有帶回任何訊息,倒是他想見的、不想見的人統統到齊了。
楊珊珊很俗氣的買來一大束花,卻找不到花瓶可以插,只好纏著護士幫忙想辦法。
陸昊的父母和酒廠的部屬圍著陸昊忙著問明情況,只有谷予軒立在一旁,像是多餘的。
“我去找花瓶。”接過楊珊珊手中一大束五顏六色的花,她來到茶水間,方才那名護士適巧也在那兒洗滌醫療器皿。
“你叫Fiona?”那是谷予軒的英文名字。
“你怎麼知道?”真是意外,谷予軒瞪大眼睛瞅著她。
“陸先生告訴我的。”護士從左側的大鐵櫃中,取出一隻陶瓶遞給她。“他醒來時,第一個想聯絡的人就是你。”
“但,你怎麼猜到那個Fiona就是我?”棄惡從良,發狠K書後,她的英文能力好多了,和老外對答起來,居然絲毫不費力。
“他的眼神。”護士笑著說,“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別人的眼神不一樣,雖然你們一直沒機會多講幾句話。”
是嗎?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她此行最大的安慰。
“他的傷什麼時候能好?”
護士一愕,臉上的笑變得很不自然。
“他傷得很重,要完全復元並不容易。”
“什麼意思?請把話說清楚。”
護士十分惋惜的嘆了一口氣。“他手腳的筋骨全斷了,就算出院,也還需要一段很長的復健期。”
“然後呢?他可以走路,可以……”
“你是想問,他會不會變成殘廢?”護士愁眉深鎖的頓了下,“坦白說,我不知道,你得去問主治醫生。花,你把花都插到瓶子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