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侯,為什麼你這樣狠?
她想當面質問他,可什麼也說不出來,一切被哭泣代替,眼淚讓她失去了言語能力。
“溪澈,”似乎終於被她的悲切感染,万俟侯坐到床沿,換了溫柔低語,嘆息道:“你該瞭解一一我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普通男人?那又怎樣?就可以成為絕情的藉口嗎?
她咬住唇,抬眸盯著他,設有回答。
“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沒有辦法忘記曾經的玷汙與恥辱。溪澈,你懂嗎?”
“這能怨我嗎?”她終於反問。
“我知道,這不怨你,甚至可以說,是我害你的,因為如果你不是我最寵愛的女子,炯明安不會打你的主意……可我一旦靠近你,都會忍不住想起一些不堪的畫面,這讓我心裡有一道檻,堵在這兒,水遠無法抹去……”他指著心口,俊顏呈現疼痛的真情,不再似先前一般冰如面具。
可這樣的真情流露,反讓她更加傷心。
“打掉孩子,我就可以留在宮裡?你就可以忘掉芥蒂,像從前那樣嗎?”她痴痴地問道,彷彿抓住最後一片可以把握的浮萍。
然而,浮萍終究不能救她性命一一他搖頭。
“打掉孩子,至少,設了一份痛苦的猜疑,我可以容忍你留在宮中……”但並不表示,他能摒釋心中阻梗,完全迴歸昔日。
“如果我堅持生下孩子,你連我的面都不想再見了,是這意思,對嗎?”喬溪澈忽然感到淚水風乾了,倏地一下,全乾了。
原來,絕望就是這樣的感覺,可以讓眼淚瞬間蒸發,只剩無從宜洩的痛苦在沙漠裡煎熬。
“我聽說,你有了新寵……”她不知自己為何要提到這個,大概是想一次傷個夠,不再殘留打擊。
万俟侯一怔,終於坦白地點頭,“我打算封她為婕妤。溪澈,知道嗎,她長得很像從前的你……”
呵,這算是給她最後的安慰嗎?男人是杏以此表示自己的痴情?
殊不知,這樣的安慰、這樣的痴情,比凌遲更讓她難受,倒寧可設聽到這番畸形的表白。
“我出宮,”她聽到自己做出果斷的決定,“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不論父親是誰,孩子終歸屬於她。將來衰老、孤獨的時候,終歸會有一個人來真心陪伴。
活在這世上,她不再為任何男子,她要為自己做一次打算。
第8章(2)
“好……”万俟侯凝視她,似有隱約的不捨,“你打算去哪兒呢?”
答應得如此乾脆,不做任何挽留。他恐怕早就料到她會如此選擇,之前留有的餘地只是假裝吧?
“邊關,”她覺得這是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去找我的表弟一一淮安王。”
這世上她唯一的親人,她唯一的投靠。
“淮安王?”万俟侯愣了愣,“如果這樣,你不必去邊關。”
“什麼?”她不解。
“萬侯時風其實就在京郊。”
喬溪澈一驚,頓時瞪大雙眸。
“我念及與他的手足之情,年前已將他從邊關接回,現在安置在京郊別業。”
真的嗎?呵,他可真是大仁大義,連謀逆之罪都可饒恕。為何,卻不能原諒無辜的她?
“你若與時風同住,倒也省了我一份牽掛……”只聽他低喃道。
假如沒有前番對話,她會以為這是一番深情告白,可此時此刻,她早已心知肚明,這不過是他慈善的偽裝。
男人都這般虛偽嗎?明明做了最殘忍的事,卻仍舊以高貴自居,自欺欺人。
她倒寧可他打她、罵她、用劍傷她,也勝過此時的可笑、可悲、可嘆……
她與萬侯時風已多年沒見。此刻重逢,對方仍是當初那張面孔,雖然略染歲月風霜,依舊親切可人,讓她一見之下,硬嚥得失去了言語。
這座別業,聽說是万俟侯特意為二弟所建,雖不張揚,卻建得十分用心,牆垣壁瓦均是上乘材料,不比宮中遜色,還比宮中精緻,有種內斂的華貴。
入得府中,發現吃穿用度一應俱全,即使三月足不出戶,也不會有所短缺。院中開滿花樹,粉白清幽,倒似一番世外桃源的感覺。
“溪澈,多年不見了。”萬侯時風拉著她的手,亦是微微啜泣,想說些什麼卻無從開口,親情在沉默中融會。
“怎麼回了京,卻不告訴我?”喬溪澈問道。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