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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王樹民有些走神,像別人說的,當年王家確實幫了謝一不少,可這孩子活得太倔,他低著頭輕輕地笑笑,就把所有人的好意都隔絕在外了,可是現在,謝一被他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個電話就叫回來,忙裡忙外,比親兒子還像親兒子,連個眉頭都沒皺過,這是點水之恩湧泉相報麼……他說不好,可心裡不是不感激的。

他正陪著王大栓玩撲克牌,明目張膽的走神行為明顯讓他們家新上任的祖宗不開心了,張開嘴咿呀一通,手舞足蹈,差點把手上的吊針給碰掉了,王樹民回過神來:“啊啊?爸你說啥?”

王大栓把撲克牌摔在一邊,憤怒地指著他:“啊耶茲……八呀……”

王樹民眨眨眼睛,本來就氣不順的王大栓看著他那傻樣更不爽了,出離地憤怒了,等著一雙牛似的大眼睛控訴他,咳嗽起來。一邊坐在椅子上撐著頭打盹的謝一被他們爺倆單方面的戰爭驚動了,趕緊起來拍著王大栓的胸口:“乾爹,怎麼了?”

王大栓把他自己發明的語言像謝一重複了一遍,謝一轉過頭去看王樹民,在老頭子看不見的地方衝他翻了個白眼。王樹民很無辜地問:“他說啥?”

“他說你不孝,玩個牌都不好好玩,眼神亂轉,想誰家的大姑娘呢吧?”

王大栓“嗷”一嗓子打斷他,激動無比地喊了什麼,謝一仔細聽聽,乾巴巴地翻譯說:“乾爹說你想什麼什麼張仙仙也不是曾仙仙的,沒娶媳婦就不認爹了。”

王樹民面部表情僵硬地扭頭去看他剛剛告了叼狀,正得意洋洋的老爹,總算知道為啥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竇娥了。

王大栓又唯恐天下不亂地嘰裡呱啦地說了一堆,王樹民呆滯地看著他,謝一自動翻譯說:“乾爹還說,讓你這不孝兒子一輩子打光棍才好呢。”

王樹民抱頭。

好不容易把王大栓安撫好,謝一出去打水,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王樹民站在病房門口,斜靠著門框,深深地看著他,那眼神在背光的地方好像發著光一樣,謝一情不自禁地頓了頓。王樹民笑了:“小謝啊,沒有你我們可怎麼好?”

謝一愣住了,半晌,才略微側過頭去,低低地笑了一下,從王樹民身邊擦過:“應該的。”

都是……應該的。

第二十二章 為了誰

習慣於一個人行走,一個人努力,一個人把所有的苦所有的累都埋在心裡,習慣了孤獨。所以身邊有另外一個人的時候,反而會覺得不安,會生怕離得太近,而讓某些人失望,會怕控制不了和某些人的關係,和某些人的距離。

於是王樹民把大衣搭在謝一身上的時候,謝一幾乎立刻就感覺到了有人靠近,然後睜開眼睛。

王樹民有點心疼,畢竟人家是為了他自己的老爸才辛苦成這樣的。那敗家王大栓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一天到晚地認準了謝一似的,一會兒看不見也不行,比孩子還難哄,謝一干脆就成醫院常駐人口了,晚上防著王大栓有事,得警醒著,老也睡不好,所以白天一有機會就靠在椅子上歪一會。

王樹民見他醒了,拍拍他的肩膀:“回家睡會吧,我們家老妖孽忒能折騰人了,回家讓媽好好給你做點好吃的,睡一覺。咱們這冬天冷,你在這睡容易感冒。”

謝一抹了把臉,是覺得自己頭有點沉,沒推辭,站起來把衣服裹在身上:“你有事叫我。”

王樹民心說有事也不能叫你了,這到底誰是親生的?他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問了謝一一句:“請這麼長時間的假,那邊工作沒問題吧?別耽誤你正經事。”

謝一腳步頓了頓,笑了笑,低低地說了聲:“沒事。”轉身走了。

王樹民也沒往心裡去,只是小小地感慨一下,這年頭還有這麼好心眼的資本家,高薪養著員工,有事請長假,還愛請多長時間就請多長時間。

他這幾天心裡有點小動盪,看著王大栓就這麼突然起不來了,好像以前印象里老長老長的、過不完似的日子,就那麼變得急促起來——好比一卷衛生紙,看著挺多,抽著抽著就抽沒了。

他開始認認真真地想,自己真的就要像父母一樣,這麼柴米油鹽,家長裡短地過一輩子?

這麼一天一天的看著自己變老,然後娶個看得還順眼的妻子,生個孩子操操心,就這麼過去?他厭倦起辦公室裡面沒完沒了的雞毛蒜皮,和那些無謂的辦公室政治,好男兒志在四方,有些人天生就比別人心大,受不得小富即安。天南海北,哪還能容不下他呢?

當然,鑑於目前全家人都比較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