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降。
“是澄映的大哥,叫方澄徵。”我學他的樣子向他的額頭吹氣,“我父親相中的良人。”
他的臉色明顯不悅了,卻沒有作聲,閉上雙眼似乎尋思些什麼。
看著面前這張久違了卻又是熟悉到心底的臉,我再忍不住低頭親了親他密閉的眼瞼。他睜開眼睛,有些訝然,有些意外,又有些我不解的愉悅,如淵似水的黑眸落進月亮的銀光,安靜而專注。我被看的心頭激起了快鼓,定眼瞧著他微往上翹的唇,卻是欲動又止。
他雙唇一抿一笑,抽出別在西裝袋口的方帕遞給我。
我想笑,又不好意思,於是便咬著唇笑了。拿過方帕一點一點細緻地擦拭他的唇,知道我認為乾淨了,滿意了,才停下來勾上他的脖子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有沒有想我?”他問。
我點頭。有時我也誠實。
“再來。”他說,眼中有著淺淡的渴望。
我依言吻他,深深淺淺。
良久。他呼吸深長:“你從來沒有主動對我示好。”
若有若無的氣氛被他的話衝擊成粉碎,一下子讓人回到現實,輕易在刻意的控制下慢慢變淡,我自嘲地笑笑。
“現實我在情網中雖說不能出入自如,卻勉強還能自持,若任由自己沉淪下去,就怕又一日變得不能自拔。鑽進無望的絕境把自己傷到體無完膚之後在撐個虛空的軀殼去高叫不悔不恨嗎?與其如此我還不如早點爬上二十層的高樓往下縱身一跳,同樣是死路一條,後者卻更快捷更具刺激。”
他大笑:“總是你最可愛。”
又聞此話,心頭不僅微澀,我最可愛,卻還是不可以被他愛。
他似是看穿了我的思緒般微微一笑,擁緊我將臉棲在我的髮間,沒有再作聲。
目光恆久不變,而我身邊的這顆明星稍候就會化為流星,最終是在我的生命中一劃而過,異常絢爛卻也異常短暫。對於那顆被蓋掩著早已展翅欲飛的心,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勒住理智的韁繩多久。
上課、下課,吃飯、睡覺,日子總記著流水賬。
十二點上床,大約一點才睡著。又夢見了母親一樣的臉,一樣的笑顏,一樣地教我認字握著我的小手教我玩遊戲,一陣鈴聲飄忽而來,母親的笑容迅速模糊……
我掙扎著撐開沉重的眼皮,腦袋空白地望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片刻才反應過來是電話再響。我擰亮床頭燈了,鬧鐘的時針指著凌晨兩點,到底是哪一個該被一棒子打死的傢伙,半夜三更和我玩這種叫人起床方便的惡作劇?!
我抓起聽筒劈頭就罵:“你是神經病還是精神病——”
我沒有在罵下去,因為對方說了兩個字,他說:“下來,”說完就切斷了電話。我連滾帶爬奔到視窗抓起窗簾用力一掀,大門外寬闊的石板路對面停著一輛淺藍色的跑車,在西沉的彎月的餘光映照下,反射出淡淡的盈輝。
我悄悄地開啟房門,趿著毛絨絨的拖鞋就往外跑,像被困在城堡中的公主絕處逢生,偷偷摸摸地又禁不住狂喜地飛奔下樓。空氣中流動著薄霧,夜半的寒意和著溼涼的微風掠過我的頸發,我下意識地拉了拉寬鬆的睡袍。合上鍍金大門,我和著手上的涼氣向他碎步跑過去。
伸手去開車門,卻是上了鎖的,我踱到駕駛座那廂。
一拉開門濃烈的煙味就撲鼻而來,嗆得人想後退,一隻有力的手臂卻適時伸了出來,講我攔腰摟緊車內。我被置於冷如風的腿上,靠著方向盤。
他吸了口煙,眼中含笑說:“我折翼的天使蛻變成了夏夜的精靈。”
氣管受到煙氣的刺激,我咳了幾聲。
“戒了?”他問,熄了煙開啟汽車的濾氣系統。
“本來就沒上癮。”他怎的連這等小事都知道?
他的頭往後靠枕著座椅,眼內的笑意逐漸消隱,我注意到他一向飛揚的眉宇此時微蹙了起來,在幽暗寂靜和幾縷髮絲的掩映下益顯緘默內斂。他的視線仿似落在我半露於外的睡衣肩帶上,卻又似沒有焦距,穿透我的身體不知停在遙遠的何方。
我訝異的不敢開聲打擾他,印象中他的情緒極其穩定,逗趣的時候眉峰輕佻,誇獎人時嘴角含笑,似乎就算是泰山崩於面前也不能撼動他分毫,言行舉止之間讓人覺得他很隨和,容易親近,而等到想去親近他時,卻又會發覺他很客氣,淡淡的表情讓人望而止步。
“在想什麼?”他問,目光凝結在我臉上,手指也扶了上來,沿著我的頰線來回移動,另一隻手執著